但事实上，这一切似乎真的都没发生过。

主人公在第二天晚上见到了那个已被杀死的妻子，她活生生地站在电梯中间，还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

是真实？还是幻觉？

主人公已经分辨不出。

他回到家中，麻木地打开那封最新收到的信件，里面是鲜红而混乱的字迹，不断重复地写着一句充满恨意的话：“你为什么不救我？！”

主人公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许多张漂浮在他身边的人脸，她们都紧紧盯着他，发出同样的质问：你为什么不救我？！

然而下一秒，主人公从幻觉中惊醒，眼前依然是他那间平凡无比的单身公寓。

他喘着粗气打开窗户，外面阳光明媚，小鸟飞在茂盛的大树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美好。好像在这个世界里，他是唯一一个出现了故障的零件。

……

现实与幻觉穿插着出现在画面当中，主人公近乎麻木。

如果说一开始读者还能从漫画中看出现实与幻觉的差别，那么现在的他们也像主人公一样，越来越难以分辨两者的存在。

不知第多少天，主人公站在地面上堆满的白色信纸之间，目光空洞地把煎好的肉丸放进盘子。

在他眨眼的下一秒，香喷喷的肉丸变成了两颗血肉模糊的眼球，它们在盘子里不安分地滚动着，好像在打量着什么，但主人公好像没看到似的，一口咬了上去，汁水四溢。

他伸出手擦掉嘴角黏腻的液体，又把筷子伸向了另外一颗。

一股凉气从李贤泰的心底升起，直通头顶。

画面中的青年还活着吗？

李贤泰打了个寒颤，现在他倒希望主人公早就已经死去了，不然他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看到一个人被这样一点点地逼疯，好像比任何鬼魂都要更加恐怖。

在提交决赛画稿之后，姜如初的关注重心就不在新人大奖赛上面了，她开始有了更多需要忙碌的事情。

《蛀牙》的影视版权是其一，闵程俊导演的邀约已经拖了几个星期，虽然他没有特意催促，但崔昭颂也不能无止境地拖下去。

年轻编辑并不想勉强姜如初，所以她一开始的打算是以自己作为两人沟通的桥梁，帮他们互相传达意见。

而姜如初提出了一个更简单的方法：“我可以和导演邮件交流。”

崔昭颂一呆，对哦。

邮件交流虽然不如面对面讲话那么方便，但比经过第三个人传递信息要有效率得多了。

于是她把gr老师的邮箱给了闵程俊导演，姜如初就这样多了一位网络“笔友”。

闵程俊的年纪在知名导演中算是年轻的，也没有什么架子。如果换成其他人，说不定就觉得那位新人漫画家是在敷衍自己，但他却很容易就接受了崔昭颂的提议。

画出《蛀牙》这种神作的漫画老师有点怪癖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gr只是不喜欢见人而已，他完全理解。

闵程俊显然很喜欢《蛀牙》这部漫画，他发来的第一封邮件就是一大段对剧情和画面的分析，表达了对gr精妙设计的赞叹。

a012看得都有些晕，【宿主，原来你的伏笔埋得那么深！我都没想到这里的对话居然是为了暗示牙医的精神有问题。】

姜如初眨了眨眼睛，“那倒不是，那几句对话我是随便写的。”

【那牙医衣服的颜色选择……？】

姜如初：“我衣柜里有什么颜色就画了什么颜色，没什么深层含义。”

a012突然有些心疼起了闵程俊，对方如此用心地解读作品，肯定不会想到原作者那么画其实根本没有特殊意义。

不过姜如初没有为对方一一解释的念头，她的作品已经完成了，如何解读就是读者的任务。闵程俊对这个故事有自己的理解，这是很好的事，她作为作者没必要去泼他冷水。

闵程俊的第二封邮件则发来了他的剧本大纲，这段时间还不足以让他写出完整的剧本，但他心里已经有了改编的大致脉络。

这位惊悚片导演把心态放得很谦虚，他是真的想从姜如初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姜如初也没有让他失望。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剧本中的一个逻辑问题，并且给出了一个更好的设定。

闵程俊看到这封邮件回复时眼睛都亮了，gr老师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落窠臼。这个设定简直是神来一笔，不仅补上了原本的逻辑缺陷，还把故事的精彩程度拔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真不愧是《蛀牙》的原作者啊。”闵程俊虽然还没见过她本人，却已经佩服得不得了。

在gr对剧本的修改中，他还看出了许多电影技巧。这让闵程俊有些怀疑对方也许是个电影人出身，后来才转行做漫画家，这也解释了gr为什么会现在才作为新人出道。

在他的想象中，gr老师是个大概三十来岁的男人。这也是许多漫画爱好者对gr身份的猜想，其中不少人把“牙医”的形象代入了作者，认为“他”一定长得十分斯文帅气。

崔昭颂看过这种帖子之后很想去下面留言告诉那些人，他们错得离谱。哪怕是代入《蛀牙》的女主角呢，虽然也不太准确，但至少性别是对的。

不过既然gr老师没有公布身份的想法，她自然也要帮忙保密。如今编辑部知道姜如初身份的人就只有她和主编，崔昭颂就连自己关系最好的同事也没有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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