熨梧州之行第五日。还余两天。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早朝前的小朝会设在博政议事厅,会上出现了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华伏熨风尘仆仆,到的时候,华伏荥正坐在椅子上与耀皇闲磕牙。
耀上先招呼华伏熨道:“来的正好,就等你了。免礼,坐。”
华伏熨先拿了茶盏海喝一通,才道:“拓本呢?给我看看。”
温王拿过罪己诏拓本,递给华伏熨。
杜飞鹰的那份拓本被赤珠损了,华伏熨还未见过诏书真容,接过来也只是粗看一眼,心想罪己诏无外乎自黑禅位,没甚大的内容。
待看到其中一句,心下似被抽了一鞭子盐水:
“诩之罪也,一何大哉!自古兆乱,未有如此之甚。”
蜀州多宝高阁,楼底莲荷舞,怀中颜笑人,如果说这不是赵诩刻意而为之,那这份诏书实在太巧合。
华伏熨看完,面色不显,问道:“这事怎么处置?”
“三弟出计替换质印,新印赐下去,旧印就废了。这事礼部已经在办。朕找你们来,是有另外一件事。”
华伏熨直接接话道:“祭天。齐王要下庄了。”
温王莞尔一笑,道:“什么事都逃不过五弟的法眼。”
华伏鈭摸摸小胡须,转而问道:“五弟,此去有何收获?”
贤王茶盏刮了两遍沫子,才回:“这事因我而起,大哥如果放心,依旧交给我来处理吧?”
耀上和温王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点头淡淡道:“随你,朕跟三弟也说过了,这事原该你去处理。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事已至此,莫伤了兄弟和气。”
华伏熨听了皇帝宽慰之词,面上并无笑意,将手中拓本揉成了团子,再一松手,已是一地大大小小的碎屑。
彤杉水阁夏日里顶顶热闹,临水照花,四方通透。
齐王殿下酡红了脸色,脚步虚浮,犹自提着大碗向赵诩劝酒道:“子谦!今得你助力,本王心中喜不自胜,这一杯,你不喝也得喝!”
赵诩看着酒碗却不接,笑意盈盈:“我喝便喝了,怎么也得让魏将军和魏大人也陪着我不是?”
魏昭和魏漠在酒桌之上推杯换盏,早就喝海了,只得连连摇头摇手道:“不行不行,喝不了了,今日高了……”
两江总督高作珏高大人插嘴一句:“世子不要谦虚,若非世子出马,那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哪能这么快同意举办祭天?咱们这黑白温汤筹备这么久,可不就欠了你这股东风吗?”
齐王殿下见有人附和,连连赞成:“啊对!你就是东风!喝!”
赵诩仍然没接酒碗,笑着对齐王说道:“我怎么就算东风了,是我借殿下这东风回京才是,如此说来,这碗可得让在下敬给您喝?”
齐王也不扭捏,干脆又倒了一满碗的酒,递给赵诩,笑道:“好说!既然互敬,咱们一起干!喝!”
华伏堑碗都不抬稳当了,递过来的酒晃荡着泼了一半,人却依旧不依不饶,赵诩无法,不得不接过来一口闷了。
“好!”众人就当看个热闹,纷纷叫好。
入夜一场电闪雷鸣的夏雨,待酒过三巡,雨势也收了下来。齐王放过众人,一场欢宴散尽。
华伏堑犹自赤诚邀请赵诩去齐王府上过夜,赵诩婉拒。现在两人已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齐王也便不再挽留。只请吴放吴统领相送回质宫。
赵诩酒意虽重,倒还算清醒。一路上与吴放一道默默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