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赵诩再低调再不涉足官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当即有些气馁,这一桩桩的事情,真是没一件顺着人心:“能退么?”
这回华伏熨倒是讶异了,“你不要?”
质子做到赵诩这份上,不结党隐私,不功利急进,该收的时候收,该放的时候放,毕国局势给他周旋在一个细微的平衡里。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赵诩磨着一把刀,等着回国当政时利刃出鞘,再荣登大宝。这时候与耀联姻,几乎是百利无一害,根本没有道理拒绝。
“贤王殿下,你也说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怎么忍心伤她的心?”赵诩抬手拨了拨火炭,说的漫不经心。
贤王哼笑了一声,表示不屑,赵诩话说的太假,浮于表面的东西,却让徒惹华伏熨一阵心烦。于是他接茬:“这你自己与圣上说罢。说的时候记得走走心,太假。”
话音刚落,赵诩踱步而来,身影缓而从容,来到贤王面前,微笑着弯下腰。
华伏熨抬起头,两个人面对面的距离忽然变的极近。
赵诩的润色的唇,挺翘的管鼻,渐渐可以瞧见的白皙脸色里透光的绒毛,心忽然漏了一拍。
再靠近些,鼻子几乎要碰到了,气息拂面,一股清冽的香气淡淡地弥散开,赵诩笑着仿佛呢喃:“虞兮虞兮奈若何……”
空气僵了那么一瞬,赵诩直起身,若无其事的回到主位。
华伏熨一瞬间想到的是,西楚霸王说出这句话后就自刎了,转而又想到,这句话正正的戳了痛脚,这噗噗噗乱跳的心真是压也压不住,转而又回过神,这是自己被调息了?于是自作多情也好,被不幸言中也罢,华伏熨火烧屁屁急匆匆的告辞,“不早了,先回去了。”
“恭送贤王殿下。”赵诩也不拦着,有礼有序的把人送到门外,看着那位有些纷乱的步伐渐行
渐远,直至不见,眸中的笑意渐淡,细微间染上了清霜。
☆、缀丝铜镜
?客人迎来送往,质宫也难得热闹一回,年初五的时候温王华伏荥也来了质宫,比之华伏堑的热络过头和华伏熨的躲躲闪闪,华伏荥反而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入了质宫大门。
无论底下如何斗法,面上,一个是温厚的亲王,一个是端方质子,说话客客气气,礼遇有加,吃两口温好的竹叶青,下一盘无论输赢的棋,两人相处下来,更像君子之交。
瞧着话题收的差不多了,赵诩说道:“晓臣兄前些日子托付我寻的金身水官玉佛,倒是找来了,那买主也肯卖,只是……”
“哦,有什么线索么?”
赵诩遣来程管事,管事向来爱权,巴不得能在温亲王面前显摆,颠颠儿的把金身玉佛搬了出来,一边献媚一边行礼仪:“老奴乃是质宫管事,见过温王殿下。”
温王倒是脸色淡淡,颇为和善:“老官事请起。”
“金身玉佛的售卖事宜皆是我这管事的操持,殿下有什么问题,均可以问他。”
程管事为显热情,抢过话题:“回温王殿下,金身玉佛在镀上金身之前,莲座底部的机括就已经破了,老奴待寻来看过,皆是一无所获。”
“那倒是无妨的,三弟不必介怀。”
程管事为了真实性,立刻遣人搬倒玉佛,金灿灿玉佛底部,被凿开的一片金箔松松的卡着底座,拿下金箔,果不其然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洞。
“可惜了,”华伏荥像是早猜到了,笑了笑道,“三弟莫要自责,不过是件损毁的玉佛像而已。”转而又道:“我听说三弟要在春风楼开宝市了,特别厚颜的想再求着办两件事。”
“哦?能得晓臣兄一句请求,真是某三生有幸。”
华伏荥吩咐役从台上来两个木匣子,一大一小,大的足有两丈,小的却才巴掌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