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诩抬眼看来,浓密睫扇下的水珠子沉淀了少许疑惑,片刻又散了开去,然后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吗?后半句在舌尖滚过一遍,终究还是没有出口。前尘往事重重心伤,已镌刻成一道深深沟壑。宁愿眼下妄自菲薄,都不肯贪图一丝一毫奢望。
华伏熨甘愿放弃滔天权势、甘愿浴血沙场,若说他终于打工打累了,不想干了,也是情有可原,反正与他赵诩无甚干系。
但终究,还是想问明白。哪怕真的只是自己奢望,可问出口来,却还是携带了一丝期翼。
华伏熨没有立刻回答,俯身在他嘴角亲了一口,然后退开寸许距离,直视着赵诩的瞳眸,促狭道:“为了个不省心的小编修,也得稳下这江山。”
话落,温软的唇瓣覆了上来。赵诩为这一句低语,心口好似开了一道闸门,过往酸涩搅合着欢悦汹涌而来,片刻染湿了眼眶,一边接纳过他侵略式的探索,眼角再次划过一行晶莹。
全部的身心交付给这个人,再不用揣度猜忌,再没有死死相逼。若此情此景仅是黄粱一梦,赵子谦甘愿拿这一生去献祭,换这梦永远不要醒来。
华伏熨不愿看他泪眼,离了唇去舔那两行咸苦,从眼角细细密密的舔,一直舔到了下颚。
赵诩勾着他脖颈,略略抬起头,献出细嫩脖颈的肌肤,任他肆意妄为。
贤王殿下再猴急,却也顾忌着伤势,恋恋不舍的亲过他浅浅的喉结,便收了嘴,嘱咐道:“快把衣服换了,湿着会着凉。”
“嗯。”拥着斯人脖颈这许久,赵诩已有些迷醉,声音透着懒散和情|欲,像只晒足了阳光的猫咪,眯着眼踌躇懒怠。
“我帮你脱|衣服。”
“不要。”
华伏熨忍不住要笑出来,别看他这幅懒洋洋的尊荣,底线守的泾渭分明,进一分都会呲牙咧嘴的威吓,可不就是只留爪的猫咪么?
“那我帮你解开夹板?”
“好。”
此一时岁月静好,却不知千里之外的烽烟骤起。暹流后千年的三足鼎立之势,已然摇摇欲坠。
景颇十六年七月廿九,大咕女王集结举国兵力六十八万,兵分两路,一路气势汹汹侵略大耀,另一路威风凛凛的去毕国,帮毕贵妃勤王!
战报十万火急的报进了耀皇宫,华伏熨应声请战,却偏偏为难在了齐王这一处。
俗话说“襄外必先安内”,若是华伏熨匆匆忙忙去迎击大咕,就怕齐王冷不丁杀个回马枪,恐怕会令京师陷入僵局。
可现下大咕军队已经濒临疆域,战火是燃眉之急,这一番顾首不顾尾,真真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
赵诩泡了这几日黑汤,虽然依旧夹着夹板子像个木偶,已然可以轻微的行动些,借着清晨烈日不大,在稀稀拉拉的葡萄架子下坐着,翻阅簋盟的信件。
读完了捏皱,将之投进了架子边的荷花水缸子里,墨字遇到清水,片刻晕染开丝丝缕缕的墨线,在水缸里游弋遣散,墨香融入了荷香,沁凉可人。
一个暖意融融的怀抱拥了下来,赵诩嘴角跟着牵出弧度,问道:“今日来这么早?”
那人却没有回话,这样抱了许久,依旧是赵诩先开口:“是为齐王的事情犯愁吗?”
华伏熨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