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句对话都能分毫不差的忆起来。
几年了?三年了吧。
依稀那梨花开的烂漫,雪白花盖下的人,却有些模糊了样貌。
连名字也生疏了成了一个符号:‘纪礼’,腰侧的玉缀珏上镌刻了三爪螭。
“世子,新仆到了。”
外头传来程管事的回话,赵诩从散漫的思绪中回还:“带进来。”
一阵刺骨的寒气侵略进来,里头踏上的人皱了眉道:“快把门关上!”
程管事带了人进来,外头又没有人守着,由着那外门洞开,忙要回头去关门,却见那稻草娃娃颇有眼力,去将门又掩上了。
程管事赞许的瞧了一眼,掀开纱幔,将官府伢贩的文书递给了上首:“今儿赶巧,碰上了官伢,这些奴仆都是那儿置办来的,文书奴契都全,请公子过目。”
赵诩接过来细瞧。
奴契上不但有身份来历,更是把个出生及获罪事由写的详尽,稻草娃娃原姓李,单名一个楼字,是前年李必澄文字案的遗孤,嫡亲的儿子。李必澄还有个稍大些的女儿,单名榭,比李楼大两岁,也被程管事收下了准备做婢子的,此刻躲在李楼身后,唯唯诺诺。
“李楼,李榭?”
李楼躬身点头,李榭跟着朝前走了一步,低着头瑟瑟缩缩。
“孙慧慧?”
孙慧慧闻言用力点头,一边手还不自觉的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的。
“王仰?朱梓漫?”
另两个年纪略小些的唯唯诺诺应了声。
“有识字的吗?”
“识一些。”李楼答完不自觉的抬头,掩不住好奇心的细细一看,眼前的“世子”一身不起眼的灰蓝袍,瞧不出质地,只觉得暗搓搓不似多贵气的东西,“世子”面上五官倒是温润好看的,一双水色瞳眸潋滟生辉,嘴角还带着些笑意,让人瞧着顿生些亲近之意,李楼收回目光,这才大了声回道:“小时爹爹教过一些,不多。”
“既识字,就做个书童吧,”赵诩颇为满意,指着小楼小榭和小慧道:“程管事,这儿正缺人手,这三个留下吧。剩下的两个你安排着些。”
“是,”程管事自然无意见,筛除的两人也不浪费,可以带去杂役房,做做杂事也是个帮手。
“你们都是良家子,便不多做规矩了,这里不比你们家中,尊卑有别你们都省的。不用的多说了吧”顿了一下,见三个小孩儿都低头不做声,这位“世子”就继续说道:“在下此去京城,尚且是做一介质子,处事为人都必须低调些,在外称呼一声公子便可,都知道了吗?”
三个小孩都唯唯点头,无不乖巧懂事,仿佛做惯了似的。
“既已卖身为奴,往事便不要再提。名字也不用再改了吧,小楼小榭小慧,程管事,带下去妥善安置吧。”
世子留下了三个年岁大的,程管事虽觉得不妥,但终归是主子说了算,因此也不置喙,带着下人们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