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这个细节太重要了。如果属实,足以摧毁之前所有的推论。
朱玲刚才说过,我要么相信她,要么相信梦遗大师,只能二选其一。我没办法否定她亲眼所见的事实,但我同样无法相信梦遗大师说了谎。只不过,现在我只能选择怀疑梦遗大师。
盒子在六个月以前,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已经丢失了,梦遗大师为什么要在这一点上撒谎?这个时间差意味着什么?
假如,少林amp武当半年以前便出动高手去明察暗访,也许,目前秀水镇上这场风波真的可以避免。可是,为什么明明盒子丢失已久,少林amp武当却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产生了严重后果,才派出大批人手一起涌入秀水镇?
我所认识的人当中,能够根据这个重要细节,重新进行推论的,大概只有万方成和李开心,因为他们入世较深,对这个江湖的了解非一般人可比。但前一个已经死了,后一个被上官飞鹰绊住了,现在不知是死是活。当然,假如我师父诸葛神甫在身边,以他的智慧和见识,肯定能为我拨开云雾。可惜这也是一个妄想,他在我踏入江湖之前就已经烟消云散。
我现在彻底陷入混乱,相信朱玲也跟我一样。这场事件之离奇,超出了我们两人的认知范围,怪不得她一直劝我远离此事,远走他乡。
但我现在即便想离开,也已经无法离开了。朱玲无意中看到的这个细节,足以惹来杀身之祸。她现在还没死,只是时候还没到。我不能不顾她的生死而只身离开。她不但是我师父的女儿,更是我喜欢的女孩。
良久之后,我才问朱玲:“你确定你半年前见到的,就是后来那个盒子?”
这其实是句废话,只不过我一时想不出别的话来打破沉默。
朱玲淡然笑道:“你应该相信,那个神奇铁盒子是独一无二的,任谁见了一眼,都不会忘记它的样子。”
我说:“可你半年前为何没有盗走那个盒子?”
朱玲:“半年前我是无意中见到盒子的,当时没有盗走它的动机,更没有盗走它的能力。”
我奇道:“为何两个多月前却有了这个动机?”
朱玲:“因为半年前我还相信,诸神教教主就是我爹。两个多月前我却有理由怀疑,教主是别人冒充的,而我爹可能早就下落不明。”
我叹道:“你爹消失了两年多,你居然不知道?”
朱玲:“此事让我羞愧,但个中原因,也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我说:“如果你不认为我在刺探隐私的话,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恰好印证一下师父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许,还有一些你我都忽略的细节,跟这场事件有关联。”
朱玲:“有些事,确实涉及家庭隐私,不应外扬,但你既是我爹的惟一传人,就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说:“惟一传人?刚才外面那七个摆阵的剑客,武功上明显跟我有相似之处。”
朱玲:“他们只是在剑法上得到我爹的指点,并非门下弟子。据我所知,我爹真正意义上的徒弟,只有你一个。”
我心想,这话逻辑上似乎不通,你连你爹消失两年都没有感觉,又怎么判断,我是你爹的弟子,而不是像那些人一样,只不过剑法上得到指点的江湖之人?况且,两年时间里,你爹既可以收我为徒,同时也可以收别人为徒,为何你那么肯定,我是惟一的弟子呢?
但我并没有提出质疑,而是保持沉默。朱玲长叹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她说:“我爹跟我娘关系一直不太好,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按理说,我娘算个百里挑一的美人,性情也比较温顺,可我爹似乎并不喜欢她。自我懂事以来,就觉得爹对娘相当冷淡,大多数时候就像对待陌生人。这点让我很不理解,既然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娘,为何又娶她?而且还生了个女儿。”
我没有接话。这种家庭话题,外人最好只做个倾听者。
朱玲接着说:“现在想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不外乎就是,我爹心中从一开始就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却又没有得到,只好娶了我娘作为替代品。”
我心想,你虽然没见到,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你爹肯定没告诉过你,他跟我父亲和母亲有一段难解难分的三角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