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方成沉默了一小会,叹了口气答道:“这个客栈其实是聚鹰帮的产业,我是聚鹰帮北方的一个小分舵的舵主,在这里挂名做老板。只不过,这里天高皇帝远,事实上这个客栈与中原总部联系不多,基本上可以说是独立的,以前也很少有中原的帮中兄弟到这里来。”
我再问:“你还负责监视这个镇上江湖人物的一举一动吧?我刚才在外面大堂给了跑堂的几锭银子,是不是你看到银子后下令去招来聚鹰帮的高手?你没想到现在我还能站在这里问你话吧?”
他没有回答,似乎是默认这一切。
我继续问:“我的银子到底与聚鹰帮有什么关系?为何聚鹰帮出动这么多高手,追查区区几锭银子的来源?”
万方成回答得比较模糊:“具体原因在下不太清楚,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一年前就接到命令,见到银子底部印有鹰图案的,想办法把银子主人留住,并立即向上面报告。”
我问:“银子背面的鹰图案,到底代表什么?”
万方成答:“坦白说,我在这个客栈经营多年,从来没见过印有鹰图案的银子,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帮内的人都知道,聚鹰帮有一个秘密金库,里面收藏的银子都印有鹰图案,这些银子作为储备金,基本不在市面上流通,所以江湖上几乎没人见过背面有鹰图案的银子。一年前我接到命令时,上面说金库失窃,帮中正在全力追查此事,要各地分舵特别留意检查印有鹰图案的银子。”
很显然,关于秘密金库和鹰图案银子的事,万方成是道听途说得来的,所以他敢毫无顾忌地告诉我,他身份低微,无权知道帮中的核心机密。
金库失窃,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是个托辞,以聚鹰帮的势力,怎么可能连自己的核心金库都保护不了?这点很难说得通。但是,对人宣称金库失窃,岂不是明着告诉别人,聚鹰帮太无能了?惟一的解释是,当时发生的事情,远比失窃更为严重,但又必须保密,两害相权,只能以失窃来掩饰这件事。
一切可能还是与那件东西有关,但是,那到底是件什么东西?目前为止,我只知道吴智带着一帮人在找这件东西,聚鹰帮的年轻人带着多位高手也在找这件东西。阴差阳错,他们都认为东西在我手上。
吴智和聚鹰帮的人从没明说东西是什么,这个可能性也有两点,第一是这件东西极为机密,不能随便向人提起,第二是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是奉命行事,顶多听说过那件东西的外观,比如形状、颜色和太小。
无论如何,以万方成的档次,肯定对这件东西一无所知了。从根本上说,他只是一个商人。
我问万方成:“刚才大堂来了六个聚鹰帮的高手,其中五个是你们帮主的五大护卫,另外一个年轻人是谁?”
万方成答:“统领这五个护卫的,只有一个人——归无情,他是聚鹰帮的头号杀手,武功仅次于上官帮主。我以前也只是听说过他,此人是近几年横空出世的高手,江湖人称‘无情剑’。坦白说,你没被他杀死,我觉得很惊讶。要么就是你武功比他高,要么你们两人还有什么协议。”
我冷笑:“这两点你都猜对了。他们既然不住这里,就是另有秘密据点或者联络处,我想知道这个据点或联络处在哪儿?”
万方成苦笑了一声:“你杀了我吧,这点我不能说。说了也是死。”
我没有杀他,作为聚鹰帮的帮众,当然有其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杀了他也没用。
我再一次转换话题问道:“从昨晚到今早,这个客栈有没有住进一个满脸病容的女人?大约二十五六岁,脸色蜡黄,衣服也是黄色的,可能还有别的人跟着她。”
万方成低头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没有,昨晚只住进了五个客商,但看上去像是江湖人物,分两波来的。此后不久又住进了一个单身漂亮姑娘,大约二十岁,穿紫色衣服。”
我最后问道:“你在这里多年,有没有听说过‘塞外四杰’的名号?有没有见过这四个人?”
万方成道:“知道但没见过,听说来过秀水镇,行踪显得很隐密。他们是这两年崛起的盗窃团伙,据说偷盗的技术很高明。只不过,他们的称号有点名不符实,因为四个人主要在中原一带活动,塞外的朋友几乎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号,更没见过他们的踪迹。”
我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了,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开门时我感觉背后刀光一闪,出于本能,立即拔剑后跃,正看到万方成从枕头后摸出一把长匕首,往被子隆起的地方使劲插下。
我用剑格开匕首,惊讶地问他:“为何无缘无故杀人?”
万方成苦笑道:“刚才的谈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我必死无疑。”
我心中升起一股悲愤之气,心想我问的基本都是常识性问题,并没有逼你透露聚鹰帮的机密,你又何必为此要了别人的命?人家怎么说也跟你同睡一张床,你可以不讲情义,也不能把人家当成猫狗,想杀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