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楼中有桥。
桥上有阁,宁静典雅,琴音悠扬。
桥下有水,碧水潺潺,锦鲤如画。
十株茶树错落有致,落英缤纷,流水溢香。
两人坐在“百花阁”中。
沐瑶见不远处有一名青袍男子温润儒雅,修长的手指在七弦琴上轻轻拨动,流水般的琴音从他的指间汩汩淌出,清越悠扬。
水面上烟波浩渺,更为此景增添了一份仙韵。
景致如画,沐瑶不禁感叹山间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了!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此处水榭楼阁花木扶疏,丝竹入耳酒香四溢,果真应景了“小桥流水,宁静致远。”
王衍之见沐瑶喜欢,眼底光华流转。
他为沐瑶斟上一杯桃花酿,轻轻移至她面前。
沐瑶瞬间回神,立即双手捧过酒杯抱歉笑道:“王大人客气。今日承蒙您出手相助,沐瑶感激不尽,怎好劳烦大人。”说着执起酒壶为王衍之杯中斟满了酒。”
王衍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冰润细腻的白玉盏,垂眸盯着盏中的瑰色,心中仿佛清风拂过,吹皱了一池春水。
今日是他第三次遇见沐瑶,她总是那么地与众不同,不似其他贵女那般娇气,那般嚣张,那般理所当然。
他不曾见过有哪位女子会像她那样愿意为儿郎坦然自若地斟酒,对儿郎轻言细语。
不过王衍之又不喜她对自己过于生分。客气有时并不是一种礼貌,而是一种疏离。
他的眸色渐渐晦暗起来:“能与沐贵女在此共享佳肴美酒是一种愉悦和放松。在下字少游。这里并无他人,沐贵女可以喊我少游。”
这是。。。?她能不能理解为王衍之对于昨日之事儿放下了芥蒂?
他在淮扬侯府的事情上帮了自己,今日又挺身相救,日后更需要他的鼎力相助,此情此景很难婉拒,但沐瑶从内心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集。
她稍稍挺了挺脊背,思忖片刻:“王大人,您是朝廷命官,而我身无封号,一介平民。礼不可废,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了。今日多谢王大人赏光共进晚膳,沐瑶敬王大人一杯。”话音稍落,她捧起杯盏拱手向王大人敬酒。
王衍之并未举杯,目光微敛,眼底隐藏着一丝落寂:“沐贵女言重了。只是贵女宴请王某仍戴着幂篱,未免失了些诚意。”
沐瑶恍然,的确如此。
她摘下茶花色的幂篱,一头酒红色的秀发如云堆雪,倾泻落上肩头。在烛光的照映下,未施粉黛的容色灿若芙蓉,皎如秋月。美丽的娇躯身着水绿色的裳衣,周身散发着栀子花的幽香。整个人如梦如幻,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
一双秋水剪瞳雾里看花,展颜轻笑间,王衍之只觉得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沐瑶,过盛的容色狠狠暴击在他心头,一道极细的裂纹恍若相思入骨浮上玉盏。
他极力压下心头剧震,垂眸抚平心海的波澜,声音略带沙哑道:“贵女此般颜色,怕是无人能挡。”
沐瑶脸色微囧,试图岔开话题:“王大人今日怎会在此?”
“可能你也听说过前些日子三门弄发生的赵氏灭门惨案,我和魏大人接到消息,嫌疑人在此地出现过,特来抓捕。”王衍之如实道。
“那抓到了吗”沐瑶关心道。她知道这件事情,当时轰动了整个扬名镇。”
王衍之摇了摇头。他见佳人秀眉微拧,看上去略有不安的样子,便安慰道:“天色已晚,等用完晚膳,我送你回去,不必担忧。”
“来,尝尝这里的菜色,还有这桃花酿,不知对不对沐贵女的胃口?”王衍之夹起一块酒蒸鸡放入沐瑶碗中。
沐瑶定格了一瞬间,谢过王衍之后忙拿起玉箸尝了起来。这道菜用了新鲜的肥鸡和上好的花雕,再加入酒酿隔水蒸,口感滑嫩鲜甜,酒的比重和火候都控制得很好,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桃花酿酒香浓郁,口感柔和,花香怡人,浓度适中,是一种上好的美颜佳酿。
几杯过后,气氛渐融。
王衍之惊讶沐瑶的酒量。桃花酿虽不是烈酒,但后劲却不小。不少贵女、儿郎喝后皆不胜酒力。而他目观沐瑶,面色红润如初,气定神闲,毫无醉意,不禁暗暗佩服起来。
他哪里会知道沐瑶的酒量是出了名的好。以前留学那会儿她和同学经常派对聚会,红的白的,啤酒,鸡尾酒成箱成箱地上。几年喝下来,酒量不好都难。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反正论喝酒,就没输过。
王衍之目光微闪,迟疑了一下,还是借今日席上和沐瑶多提了几句淮扬侯府的案子。
他告诉沐瑶淮扬侯府的府宅是当年御赐的宅邸,不能随意买卖流入民间。就算没收府邸,也是归入国库。
在清点财产数额上,确实有些疑问,但内情复杂,他不便多说。不过已罚没的数额足以让其元气大伤,动了根本。
此外,顾惠然的疯病无论真假,上头有意放她一马是事实。暂时是没有办法动她了。
沐瑶感激王衍之的提点。她能从话里话外感受到他的坦诚与一番善意,不禁对于昨日的鲁莽有些懊悔。她举过玉盏目光真诚地看向王衍之:“王大人,多谢您今日一番提点,昨日沐瑶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计较。”
王衍之嘴角噙笑。他的睫毛如鸦羽般根根分明,眼中仿佛桃花潭水深千尺般惑人心神。
沐瑶从他的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身的影子。这是她第二次看到王衍之的笑容,只是这一次,他的笑意明亮清澈,少了寒意与肃色。
“若沐贵女真心谢我,便喊我少游吧。”他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就这样他俩的关系从今日起似乎又近了一些。
已近亥时,“小桥流水”仍旧熙熙攘攘,灯火辉煌。
街道上不少铺子正为打烊做着准备。
夜色如水,周围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王衍之将沐瑶安全地送回太傅府,临走时告诉沐瑶,他很期待她在曲宴上的表现。
进了府邸,李太傅担心地问了闺女今日的情况。王衍之派人将陈隐送了回来并带了口信给李太傅,但并未提及嗜血阁的事儿。
沐瑶想起嗜血阁的“威名”,她不想让爹担心,更不想连累爹,便随口编了理由搪塞过去。
李太傅何等阅历!他盘算着多买些人手回来。自己以前孑然一身,府里不讲究。现在有闺女了,是该多些人撑撑场面了。
拖着一身的疲惫,沐瑶回到了玲珑阁。转眼望见书架上的春考书籍,她有点想许倾城了。
许倾城和沐瑶说他在曲宴前一定回来,也不知爹的两件宝贝出手得顺不顺利。
仆侍贴心地为她备好了浴桶,里面撒满了她喜爱的栀子花。
她脱下外衫,露出大片冰肌玉骨,胸口诱人的线条若隐若现。她的身材高挑,大腿修长。玉足轻点,玉腿轻抬,踩在青石板上,步步生莲。
窗外的月光透过拢纱洒在她身上,宛若整个人镀上了一层胭脂色,娇艳绝伦。
随手撩起一把青丝挽在右肩,露出白皙的颈背,仿佛山野里的精灵,夺人心魄。
对面的衣柜中有一双眼睛炙热无比,散发着野兽捕食般的光芒。韩祁凝视着沐瑶,她的娇艳,她的玲珑,她的媚态无一不令他神魂俱销。
看着心仪已久的美人步步迫近,他失控地泄出一丝气息。
“谁?”沐瑶警铃大作,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夜色浓郁,烛火跳跃,那一丝呼吸声显得格外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