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县尉又把怒火对准了自己儿子谢积,吹胡子瞪眼问道:“为什么不跟我说?!”
“儿子也不知道啊。”谢积同样一头雾水道:“庄上没到家报过丧呀。”
“啊,没报过丧吗?”乡北的乡官们,就看向了乡南的刘里正等人。
后者讪讪答道:“我们以为二少爷报过丧了呢。”
“为什么是二少爷报丧?!”谢县尉皱眉问道:“难道大少爷也没了吗?”
“您又猜着了。”乡官里正们答道。
谢县尉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三少爷,还有老夫人呢?他们总活着吧?”
“这下您猜错了,他们也没了……”乡官们答道:“眼下谢家庄就只剩二少爷一人了。”
谢县尉的脸色变得比那魌先生还难看,两眼射出要杀人的凶光!
他也不进公署了,立即拨转马头,怒喝一声道:“去谢家庄!”
一众乡官里正赶紧骑马坐车上滑竿,满心忐忑地跟在后头。
其实谢庄主的死讯一直没传到县里,他们也功不可没。
原因很简单,在了解到乡北遭了更重的蝗灾后,任元便宣布乡北今年的税粮,也归谢家庄负责了……
全乡连税带耗羡,差不多要四万石稻米。整个访仙乡都没有第二家能拿得出来。这要是让谢县尉这个谢家长辈知道了,十分有十二分可能会阻止二少爷败家的。
所以在打听到谢县尉去北面公干后,他们都默契地忘了提醒‘悲伤过度’的二少爷,应该跟县里报丧这茬。
他们甚至还嘱咐各自治下的百姓,去县里时不要大嘴巴,提都不许提跟谢家庄有关的事情……
共同的利益,让大家自动成了共犯,居然真没把这个消息传到县里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秋收之前谢县尉居然回来了,这下白吊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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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县尉黑着脸策马前行。
他心情虽然很是糟糕,却还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条走过几次的乡道,居然变得十分平整,道两旁还挖了排水的沟渠。
在他印象中,这条道向来烂得离谱,属于骑马都能把肠子颠出来那种。要是刚下过雨,又会变成烂泥塘,车轱辘一陷一个准。
谢县尉回忆了一下,怎么也想不起,县里什么时候拨款修过这条路,而且修得比官道还好。
过九曲河时,他又看到原先被洪水冲毁的石桥,也重建起来了,还比原先更宽敞,能容纳三辆马车并行。
往远处看时,他居然在河面上又发现了两座新修的石桥,河岸两边还架起了好多高大的水车。
怀着满心的不解,谢县尉勒马四望,便见远处田野中,山坡梯田上,也多了许多水车和筒车的影子……
谢县尉忍不住开了天目,确定眼前不是幻象后,方问众乡官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变化这么大?我上回来的时候,这些路啊桥啊水车啊,统统都没见过!”
“这都多亏了二少爷啊,他号召我们全乡修桥铺路,还给乡里架了这许多水车。”冯书生按照任元教的说法,没有把功劳全都算到他一个人身上。
“等到秋收之后,我们乡里还打算修水利,挖水渠,争取利用一冬时间,彻底告别靠天吃饭。到时候,我们访仙乡也可以变成鱼米之乡了!”刘大少也高兴道。
访仙乡众人纷纷点头,所有人都期待着那一天。
谢县尉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他身份摆在那里,也只能强笑道:“不错,我谢家讲的便是‘如保赤子,唯民其康’,这是应该为百姓做的。”
“真是仁义啊!”乡官里正们忙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