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们现在既然是一同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同属于同一个国家,地里的资源,没道理全被你们给采了去,一丁点零头的好处都露不到他们头上吧?”
“郑先生,我来南洋也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跟最贫苦的劳苦大众生活在一起,
这些贫苦大众中有咱们华人,也有他们马来人,南洋这地方,是有问题的。”
郑毅倒是也不置可否:“殖民地么,又不是什么正常国家,社会结构没问题才是见鬼了呢,都是他妈英国人搅的屎。”
杨少民:“您来之前,底层华工过得也实是不怎么好,您来了之后,华工过得倒是好些了,至少在南洋有了安身之地,而且,真的是在南洋已经立足了。
我和我的同志,对您都是万分的佩服和尊敬的,南洋有你,华人的社会至少向前进步了几十年,
如今看来,反倒是比国内要好得多了。但是……马来人的日子,其实依旧没能解决,甚至可以说,是更艰苦了。”
郑毅皱眉道:“你说得这些我都承认,但是,没道理赖在我,和我们这些华人老板的头上吧,我们只是资本家,而不是政治家,
就算我们是政治家,我所需要负责的,也只是槟城的这一亩三分地,我并不想管理他们,他们也不给我上税,他们穷苦与否,跟我有什么关系?
资源问题,是英国人决定的,英国人不许马来人挖矿,去种植园,又不肯让华人种地,当官,这就必然导致马来半岛这边出现华人有钱,马来人有权的畸形社会现象。
与此同时,华人的底层劳工,马来人的底层农民,又都是这个社会畸形中被剥削的对象,
咱们南洋华人难道不是殖民主义的受害者么?华工摆脱猪仔的身份,才几天啊?我自己,也是被当做猪仔给卖到南洋来的啊。
就算是有民族矛盾,不去埋怨英国人,反而埋怨我们华人,这是什么道理?”
杨少民:“这当然是殖民者,是帝国主义的错,只是,民族矛盾好消解,阶级矛盾却是真的不好消解的,况且您来南洋之后,华人现在还能说没有权么?马来人,可是仍然没钱的啊。”
郑毅:“…………”
杨少民:“槟城和吉打毕竟是太近了,槟城越富,所带动的物价就越高,连带着吉打州的物价也会越高,这您总是要承认的。
郑先生若当真是图一个长治久安,在下以为,还是要想想办法来缓和这个阶级矛盾的,更何况,郑先生难道不想要统治吉打州,作为槟城的腹地和缓冲区么?”
郑毅:???”
我特么不想啊。
我好端端的,去统治马来人干什么?
杨少民点头道:“郑先生,您是被单纯的民族视角遮蔽了双眼,而忽视了真正的问题罢了,
槟城和吉打的矛盾,至少在我看来,咱们南洋华人和马来人最主要的矛盾,并不是民族矛盾,这是表象,本质上,这是阶级矛盾,是城乡矛盾。”
“郑先生以为,一个城市的发展,真的可以完全脱离农村,对农村地区不管不顾,只要他们不造反不捣乱不搞恐怖袭击,就和这城里没有关系的么?
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现在的槟城城内,应该是已经涌入了大量的马来人,尤其是吉打州的马来人了吧,
我相信,这是管不住的,如果您愿意跳出相对狭隘的民族视角来看待问题的话,这不就是农民工么?”
“可他们在槟城做工没有丝毫保障,甚至连基本生存都成问题,我听说,郑先生您对日本的社会结构很有了解,
您看,这槟城和吉打州的关系,像不像日本的东京,和东京的周边呢?”
郑毅:“很麻烦的啊,况且我若真的对吉打州进行直接管理,马来人之中也是有民族主义者的,会造反的啊,
而且你想过没有,这在殖民局的眼里,他们会认为我,正在侵吞他们的英属马来亚。
我对管理马来人没有丝毫兴趣,为什么要沾惹这样的麻烦?”
杨少民:“政治,哪有不麻烦的道理呢?槟城毕竟只是一角之地,若是只图关起门来过日子,毫无半点纵深可言。
一个完全没有腹地的独立政体,一个完全没有农村协同的城市,又如何发展?又真的会有潜力么?哪怕只是断粮断水,槟城又怎么能受得了呢?”
“况且除了槟城之外,新加坡,吉隆坡,马六甲,都是华人城市,暹罗,缅甸,印尼,都有华人,郑先生既已做到今天这般地步,不做这华人侨首,反而是说不过去了,
难道等将来真出了问题,您是打算将全南洋的华人,都接来这小小的槟城居住么?恐怕,住不下吧。”
“若是郑先生不但能够带领槟城的华人致富,还能够带领吉打州的马来人,甚至是通过治理吉打州,在马来人之中同样获得威望,跨过狭隘的民族枷锁,真正的促进华,巫共治,共容,以整个马来半岛为腹地,使两族人民和睦相处,这,才是真正永久的和平,不是么?”
“恕在下直言,先生若只是想做南洋华人的侨首,恐怕是有些不容易的,华人分散,尤其是出了马来亚之后,零零碎碎,终究都是少数民族。”
“相较之下,我倒是认为,郑先生不如做整个南洋的领袖,反而更简单一些。”
“宋,明,都是最讲华夷之防的,讲究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我中华文明之灿烂,却终还是在于汉,唐,所谓胸怀天下,有容乃大。”
郑毅:“…………”
一时间他也是有点无言以对。
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郑毅闻言,却是忍不住的开始摇头苦笑。
就佩服这些国际主义战士,能那么轻易的放弃所谓的民族成见。
可能,这就是属于二十世纪初,理想主义者的浪漫吧。
如果不是理想主义者的话,也不会大老远的从中国跑到南洋来宣传革命思想了。
“你是想让我入关啊,用这点南洋华人吞了整个马来亚,建立一个东南亚版的大清么?”
杨少民:“有何不可呢?百姓所求的,不过是一明主而已,大清大明,于百姓而言真的那般重要么?”
“郑先生,您是要做故步自封,只自囚于区区槟城弹丸之地的大宋,大明,还是要做继往开来,海纳百川,开疆拓土的强汉盛唐?”
郑毅:“…………”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夸大清,在后世是要挨骂的啊。
这个杨少民画的这个饼,分明是要他一统东南亚么。
最次也是要他当东盟盟主。
“等等,你他妈不是个国际主义战士么?我怎么感觉你跟那姚广孝似的呢?你他妈忽悠我呀!”
杨少民闻言,神色明显有些失望,却是道:“我确实是国际主义战士,然而在我看来,郑先生,您,就是真正的明君,是能引领普天之下劳动者的明光,是领袖,东南亚若是当真能够由您来统领,这,才是真正的国际主义之光啊!到时候……”
“停!打住!闭嘴!”
郑毅可不敢等他说完,连忙将他给打断了。
有些事郑毅不是不想做,而是时机不对。
马上就二战了啊!
二战后,开疆拓土有的是机会,他又何必在眼下瞎搞呢?
就这么几年都等不了么?
“不对,这磕是怎么唠到这儿的呢……哦~,吉打州。”
如果只是吉打一个州的话,那倒是很好办么。
“这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可以给他们提供一笔钱,作为初始启动资金,在吉打州建一个属于公家的,自来水厂吧。”
“吉打州的马来人,只要是愿意跟着我混的,都可以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
直接从吉打州抽湖水或者地下水,净化后通过管道给我送槟城来,槟城现在最主要的硬伤,都已经不是粮食不够了,而是他妈的水不够。”
“建厂,修管的钱,我出便好,愿意工作的,亲中的,要求至少能说……能说一百句中文,就安排他们进厂上班,
水,算是我跟吉打州买的,价格,就按吉隆坡自来水的价格走,赚来的钱用于吉打州的建设,补贴吉打州的马来百姓。”
“但是有一条,这条自来水管线关乎槟城的淡水安全,钱我出了,事儿我也办了,对他们,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放出话去,如果,管线安全,大家你好我也好,但如果有任何人胆敢破坏这条淡水线,线路破坏之时,机会我们槟城,再次出兵吉打之日,不喝敬酒,我就要请他们喝罚酒了。”
有人说主角对华人不好,嫌弃三口之家30平的房子小,
我只能说,哥们你应该比较年轻,我爸妈结婚那会儿的婚房也就三十平,那还是好单位,我爸那会儿还是个小领导,科级干部呢,现代人是不是对苦日子已经没概念了?那个时代这算豪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