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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絮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清糯,“你睡醒啦?”
谢尧亭恍惚了下,刚清醒过来似的,他把手移开,拿起水杯,低声说:“起来喝点水。”
“你发烧了?”她看到他苍白唇瓣上翘起的干裂口子,皱着眉头,踮起脚,自然而然的把掌心覆上他的额头。
这样的姿势在旁人看来实在太过暧昧亲昵。
谢尧亭一口水滞在喉咙,咳嗽起来,一时之间喘不过气,弯下腰来。
陈絮连忙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来。
“你没事吧?”她眸中有毫不掩饰的担忧。
“没事,不小心呛到了。”谢尧亭摇摇头,低沉的声音还有些呛咳之后的喑哑。
他看一眼茶几上摊开的书本,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又低低咳了几声,然后随意问了句,“你在做功课?”
陈絮点点头,“嗯,下午做了两份语文试卷。阅读理解是汪曾祺先生的散文《岁朝清供》。”
谢尧亭有些惊讶,“你喜欢他?”
陈絮指了指他身后通顶的书架,“我看到你收了很多他的书。”
谢尧亭:“相比较于病态的追求华丽惊艳,我更喜欢平铺直叙的朴素。京派作家里我最喜欢老舍先生和他。那个时代真正的文人。”
陈絮放松了姿态,双臂交叠趴在矮几上,脑袋搁在上面,仰着脸看他。
谢尧亭笑道:“我又忍不住在说教了,是不是无聊?”
她连忙摇头,“你再说点,我很喜欢听。我不太喜欢看语文新课标课外阅读指定的书目。事实上,我觉得被指定的一切都很索然无味。”
他又笑了,“你这是叛逆期。读经典能培养基础的审美观,并没有什么不好。”
她说:“不会觉得很枯燥吗?”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越枯燥的书,越要趁年轻的时候读。像我这个年纪,就再也看不进去了。”
她吐了吐舌尖,小声辩解,“你也还很年轻呢。”
谢尧亭听到了,唇角微扬。
她又说:“我觉得,你现在就是最好的年纪。”
案上清供的那瓶黄腊梅开得极盛,用龙泉青瓷的美人肩藕瓶插了,青碧与灿黄交映,满室清香。岁月清宁静好,就如少年人满腔纯净的爱与悦。
谢尧亭突然有些恍惚。
门锁咔塔一声,被拧开了。
叶颖走进来,身后跟着许阿姨。她坐在鞋凳上换了拖鞋,身上穿一件黑色刺绣的旗袍上衣,绸布的修身长裤,那种不自知的,骨子里的文艺。
谢尧亭起身走过来,皱眉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叶颖对着儿子温和地微笑,“你也不接电话了。我担心你的很,反正馆里也放假了。我闲着没事就来看看。”
陈絮跟在谢尧亭身后。
叶颖没见过她,上下打量,她性情柔婉,和气的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陈絮没有立刻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