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劫掠往北,路上会耽搁不少时间。北凉的地方豪强不是傻子,不会放这些吐谷浑人在北凉国境肆意抢劫,会为我们分散一部分危险。”素和君向郑宗分析着局势。
“狄叶飞和花木兰不同,他性格并不‘古板’,如果吐谷浑真追上,他一定会打开沿路城镇的大门,放任吐谷浑人抢劫,然后以逸待劳,瓮中捉鳖。”
现在吐谷浑人可怕,那是因为他们空手而来,来去如风,等他们大包小包、大车小车、抵挡他们就容易的要命。
等他们骑兵入了城,就更加凄惨,高车士卒的装备无惧于任何巷战,那些破铜烂铁能不能劈开他们的甲胄都成问题!
郑宗在大局上并不如素和君透彻,但他是个没有什么是非观念的人,听到素和君和狄叶飞会“祸水东引”,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直连连大赞“还是侯官令你高明”,直跟着素和君和源破羌的人马往北而逃。
原本一动也不动躲在素和君怀里的沮渠菩提听到两人的对话,突然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恩?”
素和君见身后的吐谷浑人果然没有追赶,反而急着去哄抢留下的帐篷、金银、马匹和归顺的各部送来的牛羊,终于松了一口气,再听到沮渠菩提问话,立刻反问了一声。
“你说什么?”
“你们会将已经投降的城镇打开,放吐谷浑人进去抢劫?”沮渠菩提突然扭过了头去。
“就为了他们会跑的慢点,被你们的骑兵追上杀死?”
“殿下,你是觉得这样很残酷吗?”
素和君马上就明白了沮渠菩提在别扭什么,以一种“大人的世界你们小孩子不懂”的表情解释道:
“这批吐谷浑人怕是有几万,北凉地广人稀,四处都可以逃窜,如果不能一击必胜,死伤的百姓更多。唯有让他们负重前行,才有可趁之机。”
“可他们如果是冲着我和孟家来的,为什么不以我和孟家为陷阱,将他们一举擒获?”沮渠菩提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练,已经快速地成长了起来:“为什么要用百姓为牺牲?”
他的背脊挺得直直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们无能。你们想不出制敌的法子?不,是因为你们看不起北凉人,不把北凉的百姓当做你们的百姓。我们虽然已经藩属与魏国,可你们还是不把我们当做臣民,我们也不把你们作为君主……”
沮渠菩提的声音越渐消沉,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合适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他领悟的太晚,坐在王座上的也不是他,就算他领悟了这些,一切也无济于事,他不过是面子好看点的人质罢了。
“世子,你知道你是我们用了多少条人命换回来的吗?加上那些死掉的马贼,已经有三千多人为你死了。北凉一境,因为你活着而举族来投的人马超过了两万,姑臧城内外到现在还有无数人等着你回到姑臧,那些围城的士卒、那些悍不畏死的将领,都是在为了你牺牲……”
郑宗瞧不惯这小孩被人宠坏的样子,冷笑着说道:“你说你要去做陷阱,我们却再也损失不起人了。孟家又怎么会以自己为诱饵去吸引这些吐谷浑人?他们还等着攻下姑臧好作为国戚享有最大的功劳呢!”
沮渠菩提的脸色一下子刷白了起来,素和君忍不住瞪了郑宗一眼:“你跟小孩子倔这个干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是因为你们把我看成小孩子,我才变成小孩子!”沮渠菩提尖叫了起来,像是不管不顾那样地喊了起来:“花将军就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在路上看见北凉的商队被马贼追击都会下令冲锋的人!在他的口中,魏国的陛下也不是那种会打开城池,就为了让敌人能够抢掠百姓而得到胜利的人!”
“因为他们足够强。”郑宗的声音有力的响了起来。“天底下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如果没有我们在后方阻挡,这些吐谷浑人趁着内乱杀进来,还是会劫掠你们沿途的城镇。你那些不过是空想的口号罢了,我们现在光想着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已经是很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