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满全身,浴血沙场说的就是楚湛曾经的经历。什么样惨烈的死状她都见识过了,从最开始忍不住想吐,到后来的习以为常,让楚湛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铁石心肠了。可是今时今日,当她再次杀死一个人时,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面对他的尸体。
其实楚皇的死状在楚湛看来,其实还算是非常完好的了。没有身首异处,也没有肠穿肚烂,更没有碎尸万段或者被践踏成泥。他只是瞪着一双眼睛,脸色青白,死不瞑目。但是,无论她是否愿意承认,他是她的父亲,他是死在自己孩子的手里的,所以她无法面对。
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湛害怕外面的人起疑或者有事进来。恍惚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但此刻心慌意乱的她显然是没那个镇定能冷静下来细细思考了。所以她白着脸,抖着手将刚才楚皇挣扎时弄得凌乱的龙榻重新收拾好了。
再看一眼楚皇那大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楚湛咬咬牙,还是伸手去合楚皇的眼睛。出乎意料的,他那样一副死不瞑目的死状,眼睛居然很配合被合上了,而在这双眼睛被合上之后,楚湛惊讶的发现,原来楚皇的死状还可以被称之为安详。
强忍着满心怪异的感觉,楚湛把被子重新给楚皇盖好了,一如她刚进来时那样。然后看了看楚皇,又看了看地上的木匣和圣旨,重新跪回了原地,顺便在把那圣旨放回木匣里盖好。
仿佛掐着时间一般,楚湛刚做好这些跪下,甚至都没来得及多喘上一口气,寝宫的大门外便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陛下,药熬好了,您该用药了。”
楚湛的心被这声音激得抖了抖,几乎忍不住跳起来了,随即却反应过来,那声音是龙腾殿总管刘昌刘公公的声音。她有些慌乱的看了看龙榻上的楚皇,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殿门,一边害怕刘昌推门进来了,一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一片混乱。
没有听到门内的声音,但作为楚皇数十年来的贴身内侍,刘昌的身份地位显然也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在再一次询问无回应过后,刘昌便自己推门进来了。
寝宫里仍然一片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随着刘昌越来越近的脚步,楚湛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太多的变化,但心底里却已经是慌乱不已了,她甚至觉得这死寂的寝宫内,刘昌走近的轻微脚步声正一步一步的踩着自己那不可抑止的狂乱心跳。
“咚……咚……咚……”楚湛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而刘昌也已经越来越靠近楚皇的龙榻了。
弑父,杀君。这是何等的重罪?楚湛闭上了眼睛,不用猜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她不是不想挣扎,不是不想脱罪,可是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得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根本来不及想对策。
终于,刘昌走到了龙榻边上。他看了看楚皇那似乎安详的脸,又觉得他的脸上似乎很不对,于是犹疑了一下后唤道:“陛下,陛下,醒醒,您该喝药了。”
楚湛跪在原地,看着刘昌靠近询问的背影,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狠戾。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刘昌进来时很细心的将大门再次关上了。于是她慢慢的站起来,走过去,正要伸手拧断这老太监的脖子,却听见刘昌一声尖锐的叫喊:“陛下……陛下……”
被这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楚湛眨眨眼还没来得及下手,便听见大门突然被许多人推开了。于是刚抬起的手顺势把刘昌往旁边推了推,似乎是想要探头过去看。
因为刘昌的喊声,寝宫里果然很快就被守卫的御林军和宫女内侍给填满了。楚湛沉着脸知道大势已去,只能听天由命了。她的目光在楚皇的脸上扫了扫,又看了看还好端端放在地上的木匣子,除了再来一场豪赌之外她别无选择。
太医院的院判很快便来了,他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