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殿内静静,宫女极远执扇盘而立,没他们的吩咐,无一人上前,廊外宫灯高悬。明月已经跃上屋顶,将殿外耀出一团银白。
“下月朕去秋围,回来之后夜滦国来朝,朕便指你陪朕一道。”他突然说着,绯心一听眼中一亮。夜滦国来朝,陪驾设宴可是皇后的差事。皇上指派给她,说明相信她的能力。她身子一动,刚想谢恩。他摁着她的腰,又慢慢说着:“还有一事。”
他闭上眼睛:“你去告诉昭华夫人,告诉她,你可能帮她升位为妃。条件是,让她拿二十万两银子来!”绯心一愣,忍不住回眼看他。皇上要用钱,可以直接从内务调,为何要借她的口向外臣交易?况且昭华夫人有孕在身,升位已经势在必行,她算哪根葱?她看着他静漠如玉的容颜,忽然有些了悟。
其实当初皇上卖她那个人情,就是告诉她该站在哪里。他知道她的根底,她乐正绯心是不可能位尊而坐大其族的,这点正是他所要的。而且她可以撑持后宫,处事慎密。皇上要分化阮氏,渐控大权。很多地方需要用钱,但这些钱,他不能从内务调,会避不过太后的耳目。亦不能直接向百官张口,除了自己的亲信之外,还有就是从后宫这里曲折。之前他连在这里七日,已经向后宫召示贵妃宠盛不衰。现在让她向昭华夫人狮子大开口,即便有任何事,也不关他的事。
但是,一个林中郎,月俸有限,二十万两,不是让他倾家荡产?这样,将来他掌了事,岂不更要压榨百姓,于国基不稳?
先给她一个好处,让她陪驾随宴,然后再让她办事。此事关乎她的生死,她必会紧严口风,加上她平时作派,大量散金给宫中底层,一定会滴水不漏。
他见她噤口不语,开口:“你有什么话直说,朕不怪你。”
“昭华夫人已经有孕,林中郎未必肯买臣妾这个面子。况且林中郎他”绯心终不敢直白而语,温温吞吞的说着。
“他会给的。”云曦微哼了一声,不需要告诉绯心怎么做,何时做。她乐正绯心,拿捏时机,方式方法,总不会错。当然,除了见他!
绯心听了,忽然觉得后脑一麻。做大事必要先狠,皇上对外戚已经深恶痛绝,无所不用其极。任何人,都是他的棋子,包括这的确是一个驱虎又不引狼的办法,可以逼的太后放权,又能让林雪清不因此作大!而且她乐正绯心也可以坐享其成。
其实也是正常,本朝高祖便曾经斩其亲子,武宗更是血腥夺嫡,手足相残从而取胜。就是宣平帝亦如此,虽然当时他只有七岁,亦已经深入宫帷争轧之中。凭借太后之力,将其兄一个一个斩落马上。金鸾之上,可谓步步血腥,当中有多少都是宗亲!江山面前,亲情人伦,皆要让路。皇上称孤道寡,也是因此而由。
只是于他,更是怕的紧了。云曦一揽她,让她完全跌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在她颈间厮摩了一下:“朕乏了,就寝吧。”
他唇齿间有淡淡的芬芳,但他的亲呢却让绯心微僵。脑中那不好的预感又在上升,但她却不能拒绝。
不过,今天的预感不太准确。伺候他沐浴之后,他没一会便沉沉睡去。他睡着的时候容颜格外秀美,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浓长的眉开展不蹙的时候,非常的丰顺。长睫如扇,眼线优长,鼻高直而唇微抿,长发抖散有如黑瀑,连他的气息,都是淡淡而氤氲的静漠。她睡在他的身侧,久久无法入眠。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不是没有根据的。她轻叹一声,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她一直很希望有个孩子,以此来保证自己的地位。但现在,她忽然觉得,这个孩子,还是不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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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家里有事,一直没有过来,所以花弦月的番外也没写。今天晚上八点左右会更花弦月第一篇番外。这几天小寒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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