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
一夜未眠, 裴瑕眼底也熬出几分红血丝, 冷白下颌冒出片青色胡茬。
既得知方向, 他片刻也待不住, 提步便朝外去。
李家大郎见状, 虽已疲累不堪,却也不敢多言,急忙跟上去:守真, 等等我!
守城的司阍官兵打着哈欠,带着三分未消的困意去开城门, 便见一队轻骑,宛若离弦之箭, 咻咻咻地朝城门奔来。
那凛然动静, 霎时吓得司阍官兵清醒过来,骇白了两, 直贴着墙根躲避。
马蹄奔踏,尘土飞扬。
呸呸呸!司阍官兵挥了挥眼前的尘土,大清早的,赶着投胎啊!
定睛再看,只见淡淡蟹壳青色的天穹之下,那队人马已然走远。
-
秋色昏冥,寒蝉凄切。
终于熬到了天亮。
谢无陵昏昏沉沉t清醒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子瓷白清婉的脸。
晨间柔和的光线里,她单手托腮,头颅微低,眉若春山,樱唇如朱,美得像是一幅宁静朦胧的画。
唯一美中不足,大抵是连睡梦中都蹙起的两弯黛眉。
无边愁绪,楚楚惹人怜。
他抬起手,想去抚平。
指尖还未触上,那双乌眸便受惊般睁开。
刚醒过来,眸光还笼着一层雾蒙蒙的烟气,让谢无陵想起金陵三月的烟雨。
你醒了!
拨云见日般,那朦胧雾气很快被她眼中的明亮冲淡,沈玉娇难掩欣喜: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明明是高兴的,可说着说着,眼底又漫上泪水,嗓音也变得哽噎:你吓死我了。
嗐,都说了我命硬,阎王爷见了都摇头。
谢无陵轻笑一声,面色虽然还是虚弱苍白,但精气神明显胜过昨夜的半死不活,他抬手擦去沈玉娇眼角溢出的泪:别哭了。昨晚你那眼泪水多的,差点没把我淹死。
这个人!刚好一点,又开始贫。
沈玉娇没好气瞪他:你还是省点力气,少说点话吧。
好。
谢无陵应了声,不过一息,又开了口:但有句话,我还是得问清楚。
沈玉娇疑惑看他:嗯?谢无陵枕在她的腿上,那双桃花眼无比认真,又透着几分忐忑:昨晚,我似乎听到你说,只要我活过来,你就同那裴守真和离,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