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还爱着佳萌。这么一想,心里就酸溜溜的。
我拿出缝了一半的鞋套继续做针线活。刚缝了两针,手机又响,这一次是江若茗。
“我爸去找你了吧?”
“刚走。”
“真对不起,昨天没告诉你佳萌阿姨是前几天来的我家。我主要是为你着想。”
“我理解。”
“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保证全告诉你。”
我想到了张君雅。她跟踪佳萌这件事儿始终让我担忧。
“你了解张君雅吗?”
“你问对人了。我最了解她。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怎么了?”
“前天下午,她跟踪了佳萌。”
“这样啊。”
“你觉得她为什么跟踪她?”
她沉吟了片刻。我能听见她身旁有人在说话。
“我觉得她跟踪佳萌阿姨是因为你。我告诉你了吧,她是顾淑淑的表妹。”
“嗯,告诉了。”我也想到了可能是因为我,可是她具体想干什么呢?
“等一下。”电话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在减小,“我和同学在电影院呢。她的事情说起来还挺长的,不方便当着同学的面说,你明天有时间吗?”
“应该有吧,现在还说不好。”
“如果有时间,我们约个地方见面说吧,我帮你好好分析一下原因。”
“好,那就明天再说吧。”
“来啦。”她对着电话外说,“他们喊我了,进场了,我们明天见面说吧。”
她挂了电话。
我计划11点出门。按照之前估算的时间,到达许平生家应该是在11点50分左右,院子里的人应该都睡下了。
缝好鞋套,距离11点还剩下将近两小时。我决定小睡一会儿,以保持精力。用手机定了10点半的闹钟,躺到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很快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静寂的大脑里闪过一个问题,是不是该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亮了,心想,坏了。接着,一下子就到了许平生家的院门口。门口站着很多人,都抻着脖子往院子里看,董佳世也在。他一把拉住我,斥责说,你怎么才来。我问里面怎么了?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佳萌打来的,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我开始找我的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手机催命一般一直在响,我便急醒了。手机还在响,我的意识还没能走出梦中的情境,以为电话就是佳萌打来的,抓过手机,看也没看就接通了。
“你在哪呢?”我焦急地问。
对方只发出一个类似呢的音,就像咬了舌头一样,把后面的声音吞了下去。
直到这会儿,我的意识才完全脱离了梦境回到现实。看了看屏幕,原来是章白羽。
我清了清嗓子。
“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做梦了。”
“梦到佳萌了?”
“算是吧。”
“要不继续睡吧。我没事儿,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佳萌的消息。”
“不睡了。还没有。”
“已经立案了?”
“嗯。”
“警察怎么说?”
“很可能是绑架。”
“妈的。”说完,她又赶紧解释,“不是骂你,就是想骂一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她用了我们这个词,我感觉到一丝温暖。
“继续找。”我勉强想到这样一种回答。
“明天我们还去找阿猫吗?”
“去。”从时间上来看,佳萌是在离开阿猫的宠物店之后失踪的,和阿猫聊聊总归是必要的,“不过,时间还说不好。我再联系你吧。”
“好,我就在家等着,你定了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去接你。”
“就这么说定了。”
我听见她长出了一口气,好像还要说话,但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做梦的时候急出一身汗,又洗了一个澡。10点半,闹铃之后,董佳世打来电话,我们互相安慰鼓励了几句。
虽然知道肯定是关机,我还是忍不住拨打了佳萌和许平生的号码。如若不打,就无法安心出门。
11点整,我换上运动鞋,背上双肩包,关了灯,锁好门,离开家。
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许平生家所在的弄堂前下车。没有风,闷热。弄堂里没有路灯,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影。有几只蟋蟀在叫,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我从包里取出长裤和t恤穿到身上。没有事先穿好,一是怕热,二是不想引起出租车司机的注意。
穿好衣服,又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放轻脚步走到那个院落门口。扒着门廊向里张望。窗口全黑着,有人在打呼噜,像在吹口哨。看样子,大家都已经睡了。我穿上鞋套,戴上手套,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到许平生家窗前。我并不紧张,自己也觉得纳闷。靠着墙蹲下,再次确认住户们都睡着,才站起来,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拉开了窗户。窗口是长方形,大约一米高,半米宽。窗台有一米半高。用双手按在窗台上,撑起身子,抬腿,跪在上面,直起身子,双手扶住窗框,蹲起来,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屁股朝里,脸朝外,从窗帘的外侧把脚先送进屋内。之所以选择这个姿势,是想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我记得窗户下面有一把椅子,用脚尖试探着踩到椅面,确定椅子很平稳不会晃动,才落下重心。站好之后,轻轻地拉上窗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就在我想转身走下椅子的时候,一个尖锐的东西狠狠地顶到了我腰眼上。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