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太给面子了,东林书院的会讲书目相当于向全天下的读书人做了一个大广告,不只是卖书的效果,更是把王文龙给捧到了极高地位。此次会讲由钱一本主讲,长洲名士陈仁锡代课。
陈仁锡是东林大佬钱一本的弟子,因为钱一本攻《尚书》,王文龙写了《尚书古文疏证》以后,他们这一派一向是最和王文龙不对付的,连王文龙的《国富论》《训诂学讲义》他们也骂,现在陈仁锡讲王文龙的作品,和解的信号已经完全释放。
陈仁锡是万历二十五年的举人,虽然没有考中过进士,但却是东林书院之中著名的文胆,此人的治学水平相当之高,原历史上他天启二年就要考中探花的,当上翰林编修。翰林编修都是进士之中排名靠前的人材,而陈仁锡在翰林编修中也是出挑,他因为优秀的文笔学问成为“直经筵、典诰敕”的皇家典章撰写人。
后来天启赐魏忠贤公爵,魏忠贤想让陈仁锡草拟诰词,陈仁锡表示:“世上自有愿意草拟诰词之人,何必非我?头可断,诰不可草。”此君的文笔太好,魏忠贤觉得由别人草拟诰词没面子,因此就记恨上陈仁锡。
民族主义思想的一些内容也是符合东林党人品味的,早在之前就有东林党人讨论。
只不过他们所能做的也就如此了。
东林党人是地主士大夫,民族主义主要团结的则是小地主和手工业者,两者有天然隔阂。
即使是可以共通的部分,东林党人的守旧思想也是接受民族主义时的一大问题,就算在东林书院为众人讲解《民族国家论》的陈仁锡对于民族主义也无法完全接受,比如那句:“凡辽人前往省直者,尽数出关,以清内地”就是陈仁锡讲的。
民族主义想要把大明疆域之内的人团结成同一民族,但陈仁锡根本就不觉得辽东丘八和自己是同样的民族,你叫他咋接受?即使勉强接受,也是要将王文龙的原意做部分曲解删改才行。
王文龙的书信走八百里加急送上京城进入沈一贯府中,第二天沈一贯突然就上书痛陈废除矿监之事,顿时引得朝中惊讶。
这还真不是王文龙有面子,早在沈泰鸿给沈一贯写了信之后,沈一贯就已经打算好要走这一步了,甚至连京中的浙党官员都已经联系好。反而是他把东林党给摆了一道。
沈一贯的尚书送入内阁,京中的浙党官员的上书前后脚也就到了。东林党鼓噪了半月的舆论,却突然被浙党给抢了头香。
东林党人不禁在心中大骂沈一贯这个老狐狸死性不改,即使两党联合做事他也要抢跑一步给对方使绊子。
不过这时他们还不好去和浙党争斗,沈鲤、朱赓也连忙上书。
三个阁老一起发难,意味着他们的背后党派也已经完成了联络,起居注记载万历皇帝的反应是“上悚然”,废除矿税的诏书已经在路上了。
天下文人无比兴奋,以为可以一口气撤除税监,知道历史的王文龙却只能谨慎乐观,哪怕此时局势比历史上要有利一些,他也不太相信万历皇帝能舍得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
不过眼下他却没多少心思去关注朝中局势,因为李国仙要临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