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水一来,浇筑好的水泥大堤倒是没事,但没有施工到位的地方都还是这几个月匆匆加固的泥土堤坝,很可能直接被冲毁,哪怕土堤能够保护住,施工面被水泡住,想要继续施工也不可能。
经历一次停工,好不容易筹措起来的施工资金就不够了,再要动工,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卢家群连忙去找横山书斋派来支援的水利专家,开口就问:“若是下一场暴雨,导致围堰溃堤,建江的水位会到多高?”
横山书斋研究气象的先生道:“建宁府过去并没有物理学社的人做气象记录,最近一份气象记录是三个月前的,我们还找了本地的耆老询问,据他们口述和这几个月我们的记录来判断,建宁府过往秋天若下起大雨,建江的水位大概要涨两米。”
卢家群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用石头堆砌起来的临时围堰几乎不可能通过河水暴涨的考验,惟一办法是在溃堰之前将低于水面的堤坝建好,否则就只能等到大雨过后重新围堰排水,若是那样招募来的几万民工都只能干瞪眼。
这时知府朱汝器也赶来了,进门就问卢家群道:“卢翁,下雨可有什么办法应对?”
卢家群已经计算出结果,不禁忧心忡忡:“只有加快修造速度。”
“要多快?”
“我们现在修出的大堤高度离着涨水之后计算出来的水平面还有三尺,就算把大堤修到计算中的高度,水泥要干透拆模也还要三天时间……而只要下上五天的雨,围堰必溃,恐怕来不及了……”
卢家群越讲语气越低,朱汝器眼睛盯着卢家群,郑重问道:“故而为了保证工程万无一失,必须要在两天之内将全府的大堤高度提高三尺?”
卢家群道:“没错,这已经超出工程预算太多,除非所有条件都拉到极致,否则根本无法做到。”
朱汝器想了想,道:“事在人为!”转身便出门去。
除了想为百姓征办点事外,朱汝器为了能够让建宁府修起这道大堤,已经得罪了太多人,如果最后大堤无法修成,不光是金钱损失,朱汝器的政治生命也就宣告结束。他别无选择。
当天下午,朱汝器便招来全府的吏员,开始重新制定计划。他将手下人全部派出去,自己则跑到大堤上插着腰对民工们讲话。
“我等只有两天时间!若两天之内无法将大堤加高三尺,数年之内恐再也不会有重新修堤的机会。”
“建宁百姓受水灾之困久矣!这次终于有机会为子孙们做点事情,你等想不想要子孙们永远不再受此灾祸?”
朱汝器今年也快六十岁了,大雨滂沱之中,他的声音远远传出,仿若洪钟。
“本府也知道江水在涨,在大雨之中施工有危险!但这工程是本府包揽下来的,本府有意在任上为建宁府百姓留下这一桩事业!”
“本府便在这大堤上与你们同吃同住。若是大水漫堤,我便与堤同休!”
说完石头对众人拱拱手,转身走进一个雨棚中。那雨棚只是上面用芦草盖了个顶子,四面透风,所有人都能看到其中发生的事情。
此时众人才发现棚中放了一张桌子,朱汝器竟是要在大堤之上办公,若是大水漫堤,他真就和一线民工一起面临最大危险。
百姓们哪见过这样不要命的官员,瞬间愕然。当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