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孟子星很无奈地敲了敲他光洁的额头,佯怒道“什么都忘了么?怎么喝那么多酒?”眼神不自然有些闪烁,也不知是希望他记得还是不记得?
孟小混混哪里知道他复杂的思绪,想起之前“借酒消愁”的原因便有那么几分不自然,偏头避过他的视线,小声辩解道:“只喝了两杯而已,哪有很多?”
孟子星好气又好笑,这个小家伙贪杯不说还总不承认自己酒量浅,很顺手地又在他头顶上锤了几下,轻骂道:“还不多?给人占便宜了知不知道?”心跳突然加速,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占便宜”是说自己还是说那两个倒霉侍卫?
“啊?”孟小混混莫名,显然完全不记得喝酒以后的事情了。
见他如此,孟子星在松一口气之余不免有些失落,明明是怕他知道的,却在他真的不知道的时候又隐隐有些不高兴,他下意识地不想去理清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情,摸摸少年柔软的发丝,道:“小家伙,我来接你回家过年。”
孟无痕在那一瞬间是呆滞的,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带着期盼和渴望的语气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以至于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过了一阵才傻傻地道:“过年还早啊——”
“扑噗——”孟子星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待见到少年懊恼的神方勉强忍住,作严肃状,说道:“十一月十九日,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十一天,等到我们回家的时候也差不多了。”
“回家啊——”孟无痕像是没有听到语句中的取笑一样,重复了一下陌生的词语,道:“回家——”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过“家”这个字眼,家,有他的地方就有家吧?
孟子星搭在他肩上的五指不自禁的收紧,肯定地说道:“是的,回家。”
回家的路如想像中的一样艰难,天宇国安康帝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也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似是很清楚孟运国新出炉皇帝对于自己胞弟的看重,狮子大张口地提出十城以易,这条件张明贤当然不敢轻易答应,只得推说要传信回京于主上方能作答。安康帝倒也显得颇为大度,淡淡点头答应了,而这“信”自然是先传到了隐在使臣队伍中一起前来的永喜帝那里。
“十城?”即使身着普通的侍者服饰也难掩其尊贵与威严,年轻的帝王只是微挑了下眉梢便吓得身负重任的张使臣深深伏首不敢作答,努力控制身体却仍不免微微颤抖。孟子星若无其事地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看来宇文笙已经知道我在此了。”
“皇上——”张明贤被惊得连礼节也忘记了,猛地抬起头看向该是不可直视的帝王。
永喜帝倒没有在意他的失态,突然站起背转过身,吩咐道:“回复安康帝,朕要与他一见。”
“皇上!”张明贤这次干脆直接跳了起来,惊叫道“万万不可啊!”永喜帝骤然回首,双目炯炯地看着他,问道:“有何不可?”
“这——”张明贤之前大胆劝阻也是出于条件反射,被他如同利箭的目光往身上这么一盯顿时惊觉自己的逾矩,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回地上,伏首求饶:“微臣失礼,请皇上恕罪。”
永喜帝缓缓踱开几步,随手折断一支开得正艳的红梅,娇嫩的花瓣划过鼻尖,那触感仿佛少年微凉的指尖调皮地点了上来,一时竟怔住了。
可怜的张大使臣见皇帝没有出声,还以为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以致于惹怒了真龙,当下小心肝颤了几颤,忙把头直往铺了石子的地上撞,嘴里还直道:“微臣有罪,请皇上惩处,微臣有罪——”不几下额上便见了血,混着沙尘沿脸颊蜿蜒而下。
这么大的动静总算将永喜帝的神思给唤了回来,侧头看到他颇有几分凄惨的样子,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困惑,却在瞬间隐没,淡淡地开口阻止了还要继续自虐的臣子,道:“你既已知错,朕便先将它记在这里,以后若有再犯,一起重惩。”
实际上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的张明贤忙再磕头谢恩,并再三保证不会再犯那尚未知的错。
永喜帝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收拾一下去回复安康帝,朕,在此恭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