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跑个两千米就能去掉他们半条命。如今练了快两个月,终于能负重五公里了。
待近了城墙,我不由放缓脚步,连带身后的战士,不论识不识字,都和我一起抬头往上瞧。
城墙上银钩铁画,赫然是一副檄书。
说是书,却不着墨。
沈霄悬举事次日,在满城黎庶面前,一杆长枪做笔,在那青石砖下一挥而就了这百字狂草。
虽说每天都要打此处过,但我仍忍不住每天抬头去看,只觉那股凛凛之气破壁扑来,激得颈后寒毛森立。
今天我还没来得及低下头,就听见有人喊我:“秦大师兄!”硬是把那个哆嗦憋了回去。张眼一看,却是卢峥,正站在城下一块镜面般的平地上冲我挥手。我也冲他招一招手,脚下仍是未停。
我和沈识微这帮师弟本就没多少往来,和他吵翻了后就更没交际了,只剩一个没眼色的向曲,三不五时爱来找我玩。
卢峥却朝我迎来,仍就高喊:“秦大师兄,你也来了?”我看他这话说得蹊跷,看来是走不脱了,叫偏将带队回营,自己拐个弯,朝卢峥跑去。
我擦一把过眉的汗滴,这才看清他身后还立着几条人影,打头的便是彪子向曲,正双手抱胸,高昂着下巴。他对面的几个后生我不太叫得上名来,只知道是八师弟蓝田从临海道带回来的。他们虽也属濯秀名分,但比向曲这几个亲传始终矮着一头,平时格外客气,但这会儿却也个个捏紧了拳头。
我见这一触即发的场景,刹时便懂卢峥为何要特特叫我这句“大师兄”了。
——这就是和沈识微翻脸了的好处,若不然这两个月我还要替他操心——谁能想得到,长袖善舞的沈识微居然和他那精英八师弟蓝田不对付。
我摸摸后脑勺,想着怎么转圜眼下局面。
却见与向曲对峙那人不知说了什么,向曲高声骂了句粗,话未落地,一掌已打在对方脸上。
我忙喝止:“你干什么!”赶上几步拦在中间,向曲意犹未尽,被我架隔住了,还一个劲扑腾。
我把他用力往后推了几步,去看挨打的人。那后生跌坐在地,口鼻泊泊淌血,我伸手扶时,他竟不知借力站起。向曲出手从不知轻重,这一记半拳半掌,打得对方几近昏迷。
我帮着那人的同伴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向曲犹在火上浇油:“你叫我师兄一声,我就打得你一天,你叫蓝田过来,看老子照打!”
我见那挨打的后生软绵绵挂在师兄弟手臂上,看来是真伤着了,忙回身把向曲再推开点,骂道:“你闭嘴!你也叫我师兄,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向曲在我面前还算老实,况且最近有求于我,不敢再做声,只往地上唾了一口。
伤着鲜血已染透了前胸,现在正一滴滴往地上落,我苦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怎么闹成这样?但无论如何,出手伤人就是不对,明日我定叫向曲来赔罪。诸位还是先带这位师弟下去裹伤。”
寂静了三五秒,对面领头的人恨恨道:“岂敢要向师兄赔罪?但遵秦大师兄之命。”也不知道是自知打不过向曲顺坡下驴,还是真卖我这嫡传大师兄一个面子,架着那受伤的人走了。
瞧他们远去,向曲忿忿道:“秦师兄……”我回身要打,他踮着脚向后跳了两步:“咦!你还真要打我?”
我道:“你这是欺负人!我说你明天要去赔罪,就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