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横苦笑了起来:“现在你说,朝廷为什么不管?”
我细思他话里的含义,突然猛一激灵,这也未免太可怕了!
秦横见我踌躇,又道:“既然朝廷不管,怎么办?”
我一股热血上头,咬着牙说:“朝廷不管,我们就不能自己管吗?”
秦横转过头,将我上下仔细打量良久,方一声浩叹:“天下人管天下事,说得好。”一边拍拍我的手臂,“湛儿,你还记得我说过,从不指望你做沈识微那样出类拔萃的孩子吗?”
当然记得,并受到了1000点的伤害。我点点头。
他接下去道:“你过去浑浑噩噩,我和你姨娘不过想你能照顾好自己,娶妻生子,平安康泰过这一生。但你如今什么都明白了,唉,你要的怕不止是平安康泰了。”
我心中一动,心想这话后面必有隐情,忙竖起耳朵,秦横却不理我了,一路又踱上了前面的曲桥。
我跟在后面,突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到了我的脖子里,说是雨,又不像。抬起头,轻飘飘的白屑洒进水渠里和树丛中,枝叶不动、水纹一漾,旋即不见了。
我在空中虚抓了一把,掌心留下针尖大的湿点,道:“爹!你快看,怎么下雪了?”
秦横也仰起头来看着天,苦笑道:“是啊,怎么下雪了?你长这么大,怕是第一次见下雪吧。”
又有雪片落进我的脖子,我一哆嗦,突然想起城外幕天席地的灾民。
从不下雪的间河道有雪,万里冰封的拱北当如何?
秦横道:“今天我又收到快马传书……湛儿,做父亲的,不能夺你的志向。何去何从,你自己决断吧。”
第9章
我跪在蒲团上,眼望上方神主。
先室秦母徐氏闺名君绣生西之莲位。
徐君绣便是秦横的正室,秦湛的亲妈。
虽每逢节日秦横必让我来秦夫人灵前祝祷,但我鸠占着人家儿子的躯壳,心里难堪,虽不信鬼神,也不愿久留。
今天我倒是真心诚意,口中念念有词:“秦夫人,你必然知道我不是你原装的儿子了。但这也非我所愿,我从新中国到了贵宝地,也难受得要命……唉,不提了!要是真正的秦湛到了我的壳子里,您也别担心,我父母都是好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秦湛的爹和徐姨娘也是好人,虽然我心里叫不出这个爹字,但也把他们当亲人看待了。您要是在天有灵,就让我这一去能闯出点名堂。”说到这儿,自觉脸皮太厚,又补充道:“当然也不一定就要什么名堂,如果不行,就让我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至少能替秦湛尽尽孝。”
我插上一炷香,正正衣衫,走出佛堂。
秦横和徐姨娘带着几个家人在院子里等我,徐姨娘怒气冲冲,理也不理秦横,见我出来,眼圈立马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