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方才进来,我就偷偷看了这位沈师叔好几眼,但却有点无从判断他高矮胖瘦,英不英俊。他坐在我三步开外,却像隔得挺远,远有千仞,分不清山巅皑皑的是雪是云。又像离得挺近,迫在眉睫,他投下的阴影充塞四野,天地间全是他、只有他,让人一时有点找不到自己。
立在沈师叔椅背后的帅哥也让出半步,恭谦地冲我叫了声“秦师兄。”我忙敛住神,又寒暄一轮,徐姨娘自是退回内室,我见那帅哥侍立一旁,自然不敢坐,也学着在秦横身后站下。
沈师叔先道:“我一时竟没认出湛儿来!倒也是大好的人才。”
秦横声音里忍不住带笑:“家里给我带信,说湛儿这几日一日比一日清明,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霄悬,你上次说老柳家的三儿子小时候堕马吓破了胆,七年也不开口说话,突然一朝开了窍,像不像湛儿现在这样?”
沈霄悬道:“湛儿是胎里带来的,与他也不太相同。”话音未落,秦横就急不可耐地推着我的手臂:“湛儿,去让沈师叔看看你。”
我只得走到沈霄悬身边,他示意我伸出手来,两指搭上了我的脉搏。
我心中本在嗤笑,心想精神类的疾病,中医能看出什么名堂?但一瞟到了沈霄悬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却生生打了个激灵,虽然明知他听不见,但连脑内弹幕也不敢发了。
要是换了他是我爹,也不知我还敢不敢瞎话随口就来?
沈霄悬把了一会儿脉,道:“湛儿……湛儿身体倒是旺健。若是假以时日,要想与常人无异,怕也不难。”
秦横道:“除了练武,我还想教教湛儿别的,日后他总也用得上个识文断字。”
沈霄悬道:“这是好事。若师兄有意,我倒有几个蒙师可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规划起了我的下半生。可见亲戚熟人这种生物哪个次元都差不多,我小时候家里人就是这样争论我长大该上清华还是北大、要不要考虑下复旦的……想到地球,我心中又是一空,掉开脸去不看他们。
正左顾右盼,却觉那帅哥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与我目光一触,他弯眉一笑,既热情,又可亲。礼貌起见,我也冲他笑笑,他乐的更厉害了,还抬起手来对我拱了拱。
坐着的两位长辈的谈话似进行到了一个段落,沈霄悬道:“师兄,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让识微和湛儿先去园子里说说话?他俩有几年未见了吧?也该叙叙旧了。”秦横本来兴致高涨,听到这话,脸色却陡然冷了下来。我正奇怪,只听秦横叹了一口:“湛儿,既然你沈师叔说了,你便和师弟出去走走。”
我忙应了个是。由那沈识微把我带出门外,不能太近,恐有偷听的嫌疑,也不敢太远,两个人不过在院门外兜兜绕绕。
我正寻思如何打破沉默,沈识微却先笑着开了口:“秦师兄,那天滴阶巷外偶遇,我一直担心你的身体。但这几日俗务缠身,也没空来看你,今日见到秦师兄无恙,我就放心了。”不等我回话,他用袖着的扇子拍拍我的肩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秦师兄这可算是脱胎换骨了。”
我这才猛然想起,这位哥哥我见过!
第3章
这得从我才穿来那天说起。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我穿越到了一张床上。放眼望去,锦帐银钩,宝鼎瑶琴,好一个富贵处所,这也与主流没什么不同。但问题在于我赤条条一丝不挂,满褥子红的白的。没等我胸口那朵疑虑的蘑菇云完全炸开,就来了几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搬进口大桶,又涌进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