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浮轻轻抹去鹿稹下颌上的血迹,微微笑道:“我救了你的命,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所以你得跟着我走,而我自然也会保护你。你该不会认为,你那些师兄弟能动的了我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一指,看起来好像只是拂了下袖子,远处吐血呻/吟那位顿时没了气息。
鹿稹浑身一抖,夏醇也是一抖:哪来的这么一大堆骚话,还‘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操为什么有种烧心的感觉?
鹿稹战战兢兢地打量阎浮,此人容貌堪比天人,可一身邪气却令他近魔而不似仙。他这一身修为不可估量,别说是师兄弟,就是师尊也接不下他一招半式。
鹿稹根本不敢反抗,见阎浮转身便走,只能拖着脚步艰难跟在后面。不多时阎浮转身问道:“你有伤在身?”
你才发现啊……鹿稹自然不敢这么说,刚要解释自己的情况,阎浮竖起手指在唇边道:“嘘,保存体力。”
他从袖子里翻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示意鹿稹使用。鹿稹从瓶子里倒出一枚丹药,想也不想就吞了。现如今的情况大不了就是死,况且以此人的能力,要弄死他也不可能使用下毒这种低劣手段。
夏醇:g
阎浮抬起手,鬼鸟自行落下,在他手中化作黑羽骨伞。他将伞撑在鹿稹头上,伞下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竟无风无雪,连风啸声都渐渐远了。
二人在雪山中走走停停,遇到山洞便进去点火休息。阎浮对鹿稹的照顾虽不算无微不至,但只要鹿稹咳得厉害,便一定会找地方带他躲风避雪。
有时阎浮会隔着跳动的篝火默默注视鹿稹,直到把人看得面红耳赤。
夏醇的心情指数一路下跌,特别想知道白奇楠在做什么,为什么还没有破门而入,一盆冷水把他浇醒。
几天过去,鹿稹也实在忍不住,终于在又一次停下休息的时候问出了口:“阁下为何……如此待我?你我素不相识,萍水相逢,能出手相救已是难能可贵……”
“你猜。”阎浮一手撑着脸,笑容竟有些调皮。
鹿稹从没见过比阎浮还好看的人,即便是个男人,也美得让人心跳急速,更何况这男人还总是用毫不掩饰的含情眼神凝视自己。他摇了摇头:“我猜不出。”
阎浮坐到鹿稹身边低声道:“我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原来是有所图,鹿稹稍稍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失望:“若是还在我鹿家鼎盛时期,你要什么我也能给你找来。可惜我现在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连命都是你给的,恐怕你从我身上什么都得不到。”
他自嘲地笑了笑,还是问:“阁下请说,若我能做到,哪怕赴汤蹈火也为你找来,报答你的恩情。”
“我想要,”阎浮轻声说着,似有无限深情,“你的心。”
鹿稹的手狠狠一抖,夏醇的心仿佛就牵在他的手上,也跟着狠狠抖了一下。这段时间模模糊糊的猜测在此刻变得清晰,这个姓鹿的落魄之人,可能就是送念珠给阎浮的“故人”……
爱染三千05
雪山连绵起伏, 鹿稹已经记不清他们走了几天,阎浮好像漫无目的地散步一样悠闲,他再一次忍不住提问:“我们究竟是要去哪里?”
阎浮看似心情不错,勾起唇角看着远处道:“你可听说过‘蓑郾城’?”
这名字有些遥远,鹿稹花了点时间才记起:“听过,但很久以前似乎就成了死城。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蓑郾城曾是坐落于雪雾岭的万人重镇,却在一次浩劫之中无人生还。据说上万人被困在城中活活等死, 那些愤怒凄惨的冤魂化为厉鬼,迄今还徘徊在地狱一般的死城里恸哭哀嚎,根本没有人敢靠近。
那时鹿稹年纪还小, 对具体情形所知不详。
阎浮:“不是‘我’要去,是‘我们’要去那里。”
代词变成复数,鹿稹心口一荡,微微颔首道:“那里只有恶鬼, 去了要做什么?”
阎浮愉快地说:“不止是恶鬼,还有恶魇。”
鹿稹吃了一惊, 连脚步都不自主地放慢。他身为修道之人,恶魇这种东西虽然听过,可却从未亲眼见过。
恶魇极难形成,是以有九魔一魇之说, 只有同一时间死者上万且无人掩埋尸骨、地域荒芜多年、怨念极重又凝聚不散之地才有可能形成“魇”。
“为什么要找恶魇?”鹿稹不解地问道。
大概是旅途即将结束,阎浮今天说了不少:“我要用它造一样东西。”
鹿稹:“什么东西?”
阎浮露出如同雪后初霁般晴媚的笑容:“让某个人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的东西。”
说罢,又深深看了鹿稹一眼。这深邃沉醉的眼神让人无法抵抗地沉沦其中,鹿稹抿了抿嘴唇, 不打算再问下去了。
夏醇:……这是我的梦还是别人的梦?还能不能醒了!
这些日子,鹿稹在阎浮悉心的照料呵护下,身体渐渐好转,体内真气重又充沛起来,心情也不似之前那般躁郁。
他鹿家是修仙世家,曾经盛极一时,可惜家主骄纵自大,残暴无度,执掌仙盟那些年岁中不知害死了多少修士,灭了多少仙门宗派,终于激起群愤。
各家各派结盟血誓,定要除掉鹿家祸害。然而鹿家也不只是面子好看,家主能够只手遮天一家独大,修为自是非比寻常,门中法宝灵兽数不胜数,元婴修为以上的修士比比皆是。这一场“逐鹿之战”打得鬼哭神嚎,流血漂橹,双方皆死伤惨重。然而包括鹿家家主在内,谁也没有料到,将他性命终结、结束这场战争的,竟是他亲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