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很快就把那个珍贵的锡澡盆拿来了,还加上两桶热腾腾的水。裘琳并没有帮他忙,因为她已被恐惧占满了心思。
兰德会不会当着她的面把衣服脱光呢?他会不会要她为他洗整个身子,还是只洗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就好?她从未见过那种澡盆。她自己都是在冰冷的河水中洗澡,不然就是一桶水外加一块布,还有一块她帮婶婶做的宝贝肥皂。她从来没有洗过这种盆浴,所以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
不过有一件事是她知道的!就是如果他想要,他也可以不用她帮忙就自己洗了。不幸的是,重点就在于他不要自己洗,他要她帮忙洗,或者做别的事情。
她尽可能按捺住恐惧。阿杜对她挤眉弄眼一笑的时候,她斥道:“去干你的活去。还有,如果柯岩村有人把我的东西送过来,就直接拿到这里来。”见他仍在那里傻笑,她又补上一句:“你明白吗?”
“你不必对我发脾气,小姐。是兰德爵爷要你做这种事,不是我。我只是同情而已。”
他大声说道。
“走开!死家伙!”
然而他一走,她又希望他回来了。无论是谁陪在旁边都好,即使是一个愚蠢的英格兰仆人,也比单独面对她的恐惧要好。她环视整个房间!暮色即将降临,屋内显得暗暗的,角落都更是昏黑一片。
她需要亮一点才能躲避诱惑的暗示。并非她不想利用他对她的欲望来折磨他,因为那正是她的打算,那也是她唯一真正对他有影响力的地方。她必须躲避的是自己不该对他有的渴望。虽然自由像一个在向她的勇气招手的奖赏,她知道自己的计划仍是危机四伏。于是她点燃一根柴枝,然后将找出的一盏灯与四根蜡烛都点亮起来。
这样好多了,她看着金色的光辉把黑暗驱走,心里不禁想着。她也应该把壁炉的火生起,可是为什么要让他这么舒服呢?屋内越冷,他的澡也洗得越快。运气好的话,他那过热的命根子就会冻掉也说不定。
这个想法令她笑了出来,但随即又止住。要是某些男人都能这样就被阉掉,这世界该有多好。只要洗一个神奇的澡,命根子就掉了下来,它的力量顿时都没有了。她相信一旦去势,最残酷的男人也会变得很无助。要是欧文的命根子没了,说不定他的劣根性也就消失了。
假如她不得不嫁给他,裘琳想着,她或许会拿这个理论来测试他看看。
但欧文现在不是她的问题,费兰德才是。而彷佛在响应她的思绪一般,他的脚步声在门外响了起来。裘琳正好来得及在壁炉旁的一个三脚凳上坐下,他就大步走进了房问。
“今天晚上竟然有这么舒服的一个房间欢迎我。”他对她笑着。“洗一个热呼呼的澡、吃一盘美食,还有一位美丽的姑娘服侍我。”他把手套脱掉,又把剑挂在钉子上。“我先洗澡,然后再吃东西。来,帮我脱衣服,裘琳。把食物放在火边暖着——”他的话突然中断。
“为什么没有火?”
“你要生火吗?我不记得你说过。”
他把头套摘下来丢到一边,然后直瞪着她。“如果你没有想到要给壁炉生火,也许是因为你打算给我生另外一种火吧!火种已经烧起来了。”他说道,一面用眼神抚过她身体。
他是我的敌人,我恨他,裴琳提醒自己。她不屑地看着他。“你弟弟也跟你一样兴趣这么窄吗?他是否看每个女人的时候,看到的都只是一个他发泄性欲的对象?”
他考虑着她的话,但只是一会儿工夫。“如果他真是名副其实,那么恐怕他正如你所形容的那样。可是你要知道,漂亮的裘琳,我眼中的你并不只如此。”
“噢,不错,我是你用以达到目的的一枚政治棋子。”
“我想的更多,你还是一个很好用的女仆,能够帮我擦干净身上的汗与泥。”
“女仆——”
“让我说完。我也认为你是一个很有天分的翻译、一个能干的老师。”
他说的时候是那么真诚的样子,裘琳竟觉得颇有安抚作用。但这感觉并未持久,因为他又是一笑,跌坐到他那张椅子上,举起一只穿着靴子的脚说:“不过现在我需要的不是翻译也不是老师,而是女仆。所以,来吧,丫头。为你的主人宽衣,好让他在水凉以前先泡一泡澡。”
她总算憋住怒气,忍住去拿剑把他那男性的自大很源,从那傲慢的身体上切下来的冲动。她已经有过跟他交手的经验,知道自己莽撞行事是不会赢的。于是她快速地为他脱去靴子与袜子,罩衫与上衣,长裤与腰带。
“剩下来的你自己脱。”她低声说道,然后转身去找毛巾。她不打算替他脱内衣。
他用磁性的声音说:“我是可以,但我宁愿要你帮我。”
她拚命地忍着。不要理会他让你产生的感觉,记住你必须逃走。她勉强转身面向他,但眼睛始终只盯着他的脸。“我不习惯诺曼底的作风。是不是做妻子的都得替丈夫做这种事呢?我是否也得替你弟弟做这种例行的事呢?”
听见她提到他弟弟,他的眉毛垂了下来,使她感到一丝得意。她继续逼着他。“我这样帮你洗澡,是不是为了以后帮你弟弟做的时候,会比较熟练呢?恍她含笑等着,同时清楚地注意到他下颔的肌肉在颤动。
“我从没娶过妻,不知道她们该为丈夫做什么琐事。我猜想每一对夫妇都有所不同吧!”然后他面对着她,开始自己脱内衣。
她设法将眼睛只专注盯着他的脸。这是他挑逗她的方式,她拒绝让他得逞。但这实在太困难了,因为她很想看。她想看看他整个身体,研究他,判定他到底是哪一部分使她那么盲目地受到吸引。
然而她仍知道自己不能向诱惑让步,于是她定定地瞪住他的脸,一面倒数计时,先是用韦尔斯语,然后用法语,再用英语,一直到他含糊地咒了一声,跨进澡盆里。
这时候她才敢呼吸出来,才敢眨眼睛,纾缓僵硬的手指。她的手心被指甲掐得好痛,但没有关系。没问题,她已经抗拒了他的诱惑,而她原本以为自己办不到的。
现在是验证他是否能抗拒得了她的时候了。
“怎么样?诺曼底妻子要怎么样为丈夫洗澡?”她问道,并且故意抬头挺胸地走到他面前,还懒洋洋地摆动着屁股。
他又发出一声含糊的咒骂,这次是用比较低俗的英语骂着。“首先,她得把那个他妈的壁炉里的火生起来!”
“很好。”她故意对他甜甜一笑,转身去做这个工作。她专心地将小柴枝点燃,再加上三块大木柴,但一直感觉到他就在身后看她。
他没有伸手去拿洗澡布或肥皂,也没有在澡盆里移动或把水泼出来,他只是坐在那里。
要不是仍听见他的呼吸声,她可能会以为屋内只有她一个人。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人。
等火生好以后,她没有理由继续背对着他蹲在那里,只好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他在看她,正如她所料的。
“也许我不应该把你嫁给我的弟弟。”
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使她的心脏差一点跳出来。她为什么要管他打算拿她怎么办,她并不想追究原因。于是她拿起肥皂,顺势往水里一丢,落在他的两膝之间。“随便你怎么打算。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到头来你和你弟弟、还有你的建筑工人与士兵都会离开,只剩我们韦尔斯人还留在这里。那时候我就会想嫁谁就嫁谁。”
“陆欧文吗?”
她抓起澡巾,丢到肥皂上面。“欧文跟你一样令人作呕。”
“你觉得我令人作呕?我倒没注意到。”
“你是英格兰人,这就已经足够让任何真正的心母如女孩作呕了。”
他在水中往后靠坐,双臂搭在桶缘。“随你怎么说。或许我应该先警告你,我听说杰柏曾经引诱修女上床,而且还不只一个,是两个。”
裘琳惊讶地瞪大眼睛。两个修女?不可能的!她猛然闭上嘴巴。“你骗人。”
“这都是关于他的传闻。他来了以后,你可以自己问他真相。他本来是要担任神职的,可是却无法适应那种生活。”他停下来,观察着她的反应。“如果连修女都抗拒不了他,我怀疑像你们这种本性热情的小姑娘怎么能够应付。”
他没入水中,将整个头都埋进去。一晌后,他再度由水中抬起头来,用手擦着眼睛,而裘琳仍然一动也没动。一个堕落的神职人员引诱修女?不管兰德的故事是否真实或者只是部分真实,她都明白自己必须更努力设法逃跑。那个弟弟她连见都不想见。但她一定不能让费兰德知道这一点。
她摆出不为所动的样子,走到他的澡盆旁边。“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是一个万人迷,或许我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么不高兴见到他。他什么时候要来?”
“快了。”
快了。她必须知道更多,才能让叔叔将他拦截下来。只是兰德的脸上毫无迹象可循,这突然使她火冒三丈。他得不到她的。她卷起衣袖,然后将手伸到水里,全然不理会他对她的大胆注视。
谢天谢地她的手先碰到的是澡巾。“我们要开始了吗?”她硬邦邦地说道。“告诉我,我的诺曼底丈夫会希望我怎样做?”
“就跟韦尔斯丈夫一样。首先,他会劝你先找到肥皂。”
“你把肥皂给我,我就开始。”
“是你把它丢到水里的。”
他要逼她找肥皂,而他以为她不会肯的。裘琳可以看见他眼中的得色,但她拒绝让任何英格兰佬占上风。尤其是这个英格兰佬。她凭着一股自己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再将手臂伸到水里。然而这次她并不在乎是否要避开他的腿,她刻意一让手指指背擦到他的大腿上。
“在哪里?”她大声问道,一面在澡盆底摸索着。她的手臂先碰到他一条腿,然后又碰到另一条。她听见他猛吸一口气,这也是她情况的写照。她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她知道,然而却是一种令人异常兴奋的游戏。她的手肘没入水中,肩膀凑向他,她的头与他离得好近。要是她抬脸看他
她在他的两脚之间找到了肥皂。她正要直起身子,他却两腿一并,将她的手臂夹住。她抬起头,心里的得意转变成了警觉。她落入自设的陷阱当中。他抓住她仍握着肥皂的手,往下探到他的大腿相接之处。
“你看看你把我害成什么样子?”他磁性的声音充满了渴望,他拿她的手在他的勃起k摩搓着。“你明白了吗?”
裘琳答不出话来。她是有意要挑逗他,要用他弟弟当挡箭牌来折磨他。但她严重低估了自己的渴望,以及微薄的抗拒力。
他另一只手揽住她的颈子,与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她手中的肥皂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