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富天下扬名,苏杭为首,书画收藏市场远比其他地方繁荣,仿画工艺越发精湛,伪作被称“苏州片”,让鉴赏家们头疼不已。
片,骗也。
夏苏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苏州片子之一。
“你不是说不接这单么?临摹仿画,自然一幅差过一幅,恐怕你不好意思问吴二爷要这笔银子。再说,题跋的润笔费都要五十两一百两了,你可别为区区三十两坏了自己的名气。”赵青河往桌上瞅了瞅,“这画眼熟,子朔屋里挂着。”
子朔,赵家四郎,是长房嫡长子。
夏苏知道赵青河练武之身,耳聪目明,想来将她和吴其晗的对话听去挺多,只是他的话,正说中她犹豫之处——
价钱太低。
赵青河从前对书画极为不耐烦,不然也不会贱卖干娘留给他的一箱子名书古画,此时让她抬价的暗示,又是死里逃生后的性情大改?
夏苏嘴上道,“我是不想接,只是六太太若跟咱们收房租,你来付么?”
赵子朔屋里挂了这幅《岁寒三友》!
这让她的心思陡然反转。
赵大老爷是苏州有名的收藏大家,鉴赏名师。
赵子朔为长子嫡孙,自幼有神童之称,本来已获王爷推荐,皇上欣赏,可以直拔为官,偏是不肯,非要参加明年大考。
登科进士已是侮辱神童,一甲前三才是众望所归。
这样的天之骄子,屋里怎可能是仿画?
“不是马上,将来——”赵青河自觉才回来,很多事糊里糊涂,需要一点适应的时间。
夏苏冷不防打断,“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从小就有人准备着她的将来,等她明白过来,就开始痛恨,却已来不及。
冠冕堂皇许将来,鲜衣下腐臭险恶,不过是为了那些人的私欲私利。
赵青河看了看她。
她悲愤什么呢?
纤细娇柔的身体仿佛突然长出蜇人的刺,苦大仇深的。
难道只因他是个没出息的义兄,害她抛头露面兜银子?
但凭他的观察,似乎也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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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片往事成灰
照大驴给赵青河的脑补,约摸两年前,夏苏这姑娘由他娘在都城郊外的一座小庵领回,那年她十八。一年后他娘病故,当时他想赶她走,却有娘的遗言在先,泰伯泰婶护犊子在后,夏苏又说当丫头也行,这才带上她投奔了赵府。
然而,十八岁之前的夏苏到底是谁,自哪里来,她不说,竟然谁都没问。
大伙一昧认定既是家人,无谓过往。
就这一点,他觉得这家又穷又败,实在是情理之中。
泥菩萨心肠,怎么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