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一人往来朝廷,我又不能常见你,心中会惊怕。要是每日能问你在朝堂如何,我方能安心。连累什么的……我并不惊怕。所以雁雁……”齐褚阳低声说道,“嫁我吧,我会上进,爬得更高,将你护得很好很好。”
柳雁不再看他,抱膝不语,良久才道,“齐哥哥,我这样自私,这样不好,你却总这样惯着我,日后我会更喜欢欺负你的,你也瞧见我三叔三婶了,你不怕日后我们像他们那样呀?”
齐褚阳好歹是在柳家住过几年的人,说到柳定康和殷喜喜,他也知道殷氏是个醋坛子,将柳三叔管得严实,听闻三房常年放着搓衣板,就是为了给晚归的柳三叔备的。想到自己跪搓衣板的情形,说道,“倒确实有些怕。”
“只怕会比三婶更厉害。”
“那就更厉害吧。”
柳雁抿紧了唇,末了说道,“还是不要在薛院士坟前说婚事了,不然他得笑话我们。”
耳边的喧闹声和怒骂狂喜声将心中的愁苦驱散开,柳雁相信,新皇为了巩固皇权,不会轻易忤逆身为国家未来栋梁的普天士子,就为这点,也要高高兴兴,不能愁眉苦脸,否则薛院士看了要不高兴的。
可至少今晚,除夕团年夜,她要陪恩师度过。让他九泉之下安心,他并非是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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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登基时,已年至四十,也不知是盼了多年的皇位终于在手,亦或要处理的政事铺天而来,登基不过三日,就听闻染疾。起先柳雁还以为他是装病,以缓和多派之争,可问了从宫中回来的父亲,竟真的病了。
到了元宵之际,新皇身体已恢复,连下多道圣旨,其中一条,便是恢复女官制。只是右相一派极力反对,上书直言女子为官不符先皇之意,若是违背,定要背负不孝骂名。支持女官一派,又言太皇太后懿旨乃是女官可行,若又违背,同为不孝。
此时良臣便上书,择了个中庸之策。
皇榜告之天下时,柳雁早已等候多时。听了那去跑腿探听归来下人所说,又是惋惜又觉欣慰。
已贬谪为民的宣平侯恢复爵位,另已成婚的女子及寡妇为内宅和睦,暂不授官。未嫁女子可入仕途,日后若许了婆家,婆家应允,仍可继续为官。
虽然不是全部恢复,可至少有了盼头。柳雁当即拿了酒水,去薛院士坟前。赶到那,已是人山人海,她挤不到前头,便就地敬了酒水,转而又去了另一座孤坟。
那座坟前的墓碑,没有一个字,无主的坟有两种,一是不知家人何处,被别人收尸埋葬的;一是未出阁的女子。
柳雁将酒郑重洒下,字字清晰,“阿这姐姐,雁雁来给您敬酒了,你可以安心了。”
她仍记得阿这对她说的话——雁雁。你在我们当中年纪最小,最有可能看见那得胜之日。所以你要是还记得阿这姐姐,记得来上香告知我,好让我安心长眠。
一壶酒洒到黄土之上,慢慢渗入地下,直至看不见。
深埋地底的人已去,站在大地上的人,还要继续走,直到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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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九,柳家二夫人诞下一子,取名柳谭。
柳雁真觉双喜临门,抱着弟弟看得兴起不愿松手,连柳定义想多抱一会都不得机会。
李墨荷见女儿不露一丝不悦,真如亲姐姐般,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雁雁回去看书吧,别耽误了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