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戈埃尔人身材矮小,身高不到三英尺。他们的身体是圆圆的,双腿又短又粗,双臂却异乎寻常得又长又壮。他们的脑袋太大,大得跟身体不相称,他们的脸明显的丑陋。有的生着长长弯弯的鼻子和下巴,小小的眼睛和咧开的阔嘴巴。有的生着扁平的鼻子,鼓出的眼睛,耳朵的形状又跟大象的差不多。他们确实生得形形色色,难得有两个人是相似的;然而,大家的外表都是同样的招人讨厌。他们的头顶上都没有头发,可是都刻成了各种各样异想天开的形状。他们都插着短短的木翅膀,翅膀用木头铰链和木头螺丝装配在他们的木头身体上,他们凭借这些翅膀迅速而无声地飞到这儿飞到那儿,他们的双腿对他们没有多大用处。
无声的动作是伽戈埃尔人最显著的特点之一。他们互相交谈,主要是凭借木头手指或木头嘴唇所做出的迅速的信号。整个木头国里任何地方都听不到任何声音。鸟儿并不啁啾而歌,母牛并不哞哞而鸣;然而到处都是超越寻常的活动。
聚集在石梯附近的那一群古里古怪的人们,起初只是瞪眼瞧着,一动也不动,瞪着邪恶的眼睛,炯炯地瞧着那突然之间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闯入者。而术士、孩子们、马儿和猫咪,也以同样的默默无言的警惕性,依次端详着伽戈埃尔人。
“照我看来,准要发生麻烦了,”马儿道,“齐布,你替我卸下这些挽具,让我摆脱马车,那样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搏斗了。”
“吉姆说得对,”术士叹息道,“眼看要发生麻烦了,我的剑过于单薄,我得把我的手枪取出来。”
“格格尔能使我们遭到什么伤害呢?”多萝西问道,“他们没有伤害我们的武器。”
“他们每个人的每条手臂都是一根木棍,”小老头儿回答道,“我从他们的眼神看来,他们肯定不怀好意、不安好心。即使这两把手枪也只能杀伤少数几个木头身体,这之后我们就只好由他们摆布了。”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干吗还要作战呢?”小姑娘问道。
“作战而死,我就可以死得良心清白,”术士庄严地答复道,“根据自己所知道的办法,尽力而为,乃是每个人的责任;我就要这么办。”
伽戈埃尔人听到陌生人谈话的声音便往后退了好几步,因为我们的朋友们虽然是用低低的声音交谈的,但在这默默无声的环境里却似乎很响。却说谈话刚停止,咧着嘴的丑八怪们立刻成群结队地蜂拥而上,飞也似的迅速扑向陌生人,他们长长的手臂伸在前面,像是一大队帆船的斜桅。马儿特别引起他们的注意,因为他是他们所曾见到的最大最奇怪的动物;所以,马儿成了他们第一次攻击的中心目标。
然而吉姆对他们早有防范,当他看见他们拥上来时,他就把脚后跟转向他们,开始尽最大的力量猛烈踢将过去,打得他们四下溃散,好像稻草在风中飞扬。但呐喊声和撞击声似乎跟吉姆的铁蹄一样使他们害怕,因为凡是有点儿力气的,都迅速地转过身去,逃得远远的了。马儿在片刻之间认为他已经轻易地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但术士可并不那样过于自信。
“要打伤那些木头人是不大可能的,”他说,“吉姆不过是从他们的鼻子和耳朵上敲掉一些木片儿罢了。而且我认为,他们不久就要重新进攻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使他们逃走的呢?”多萝西问。
“当然是声音啦。你可记得,那位战士是怎样凭借战斗时的高声呐喊逃走的?”
“如果我们也从石梯逃走呢,”少年建议道。
“不!”多萝西坚定地答道,“退回去可不行,那我们就永远回不了家乡了。让我们战而斗之,一决雌雄。”
“这就是我要提出的忠告,”术士说道,“他们还没有把我们打败,而吉姆就抵得上一支军队。”
然而,伽戈埃尔人够聪明的,第二次进攻时他们就不攻击马儿了。又有许多伽戈埃尔人参战,他们结成庞大的队伍前进,他们飞越吉姆的头顶,直接袭击其他的站在那儿的闯入者。
术士举起他的一支手枪,向密集的敌人开火,那一声枪响,在那个默默无声的地方,倒像是雷声隆隆。
有些木头人跌倒在地上了,他们躺在那儿,手也好,脚也好,都在战战兢兢、哆哆嗦嗦;但大部分人设法翻转滚动,重新逃得远远的了。
齐布冲过去,捡起一个躺得离他最近的伽戈埃尔人。他的脑袋顶上刻着一只王冠,术士打出去的子弹恰巧击中了他的左眼,那是个坚硬的木节。子弹的一半打进了木头,一半露在外面,所以把他打倒在地的是一时的震惊和突然的轰鸣声,倒并非事实上他真正受了伤。少年把这木头人捆得万无一失之后,就把他的这个俘虏扔在马车里。这时候,其他的木头人统统都退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