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专心,或者提前结束打坐逃出去玩,他也从未责罚过她,多半时候是说:“莫要再有下次了”,后来次数多了,甚至连这句警告的话也不说了。
许是对她失望了,许是觉得孩子天性就该如此,慢慢的他对那小女孩儿就放任开去,听之任之,除非实在是嫌她烦了,在他身边像只小鸟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歇,这才叫她“莫再说话了”,但是落花多半不听,这时,他要么自己走出房间,要么就忍着落花。
总而言之在落花眼里,这是个看似冰冷,却并不严厉,甚至多少有点娇纵她的师父。
面对这样一个师父,落花是欢喜的,她一个人玩到无趣的时候就喜欢黏在他身边,东扯扯西问问,说个不休问个不停,师父嫌她烦,不理会她,她也全不在意,有时甚至还自问自答--替他答了她问他的问题,有时候见她答的不对,师父甚至也会插嘴说上一句。每每这时,落花就会觉得无比的自豪--那个神仙一般的人物,看似不理她,其实却在细细听她说话呢!
日子像阑珊谷的溪水一样无声无息的流淌,开始落花还时常念叨墨玉,时日久了见他不回来,师父又并不苛责严厉,慢慢的也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尽管依然会掰着指头数日子,却不如从前那般依赖了。
转眼到了年下,跟师父一起过的这个新年,可以说是落花记事以来最为惨淡的新年,甚至师父都不知道还有过年这回事,她提起来,他也只是哦了一声,没了下文,落花郁郁寡欢,闷闷不乐,这才又惦记起墨玉来!
往年过年,墨玉都会给她缝制新衣,准备年货,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还会施一些小法术变一些烟花爆竹哄落花开心,还会在门上贴上喜庆的红色对联,俨然就是凡间的寻常百姓家。
而今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三十晚上外面飘起了雪花,落花冻得不行,早早钻进了被窝,却迟迟没有睡意。看着灯下那熟悉的白衣,落花想起了墨玉。记得他走的时候门前的桃树才结桃纽,他说很快就回来,可都半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每年三十晚上墨玉都会包饺子,往年这时自己正吃的饱饱的,兴高采烈的跟着他去放鞭炮。今年却一个人蜷在床上,饥肠辘辘,半年都没吃过一顿饱饭,甚至三十晚上也是这样!想到这里,落花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外面北风萧萧,雪花飘飘,小时候的自己每逢下雪的时候都会蜷在变作小狐狸的墨玉身旁取暖,而如今……眼泪打湿了枕头,也渐渐呜咽出声。
不知何时那本来打坐的人悄然来到她的床沿。
落花侧着身子面朝床里,小小的身躯一阵阵的抽搐。柔软温热的手掌,抚上她露出被外的瘦弱的肩头。落花转过身来,对上一张倾倒天下的绝世容颜,那脸上露出了少有的难得的温情。
“怎么哭了?”那人的声音也比平常温柔。
“师父……”落花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扑到那人怀里。
那人一愣,见她哭的凄惨,楚楚可怜,没有推开她,任由落花把鼻涕和眼泪尽数揩在他素来纤尘不染,白的耀眼的衣袍上,心里许是嫌恶,却也没有言语。
半响,落花看着他黏糊一片的前襟,哑着声音说:“师父,我把你的衣裳弄脏了。”
那人只说:“冬日寒冷,你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还是去被子里吧。”
落花蜷在他的怀里,撒娇:“我想要师父抱抱!”
“凡人着凉可不好,要生病的。”
落花不应,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桃花幽香,开口问他:“师父,桃花早已经谢了,为何你身上还有桃花的味道?”
“桃花是什么味道?”
“好闻的味道,香味,让我心醉的味道!”
一连说了三个答案,那人眼里泛起了笑意:“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心醉吗?”
落花一愣,随即说:“见了师父便会心醉,想必那些看过师父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师父你长得这么好看,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那人眉目微动,似是不屑:“只是一副皮相,何必还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