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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玛格达会怎么说呢?你的街坊会怎么说呢?”

“她们反正要说的。你那个波兰女人能够干的事,我都能够于。也许比她于得更好。”

“你能翻斤斗吗?”

“我不会翻,难道不能学吗?”

这全是废话。她长得太胖,当不了演杂耍的。她的腿太短,她的屁股太大,她的胸脯凸得太出。

她这一辈子什么也干不成,只能当用人———-一还能当另一种人,雅夏想。尽管他,雅夏,肯定不爱她,但是他有时候会忌妒。他在跑码头的那些礼拜里,她在干什么呢?得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上这儿来,雅夏想。这不过是因为我感到非常腻烦;我想有短短的一会川摆脱一切—一他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像一个借酒浇愁的酒徒那样,他想。他永远不明白,别人怎么能凑合着住在一个地方,毫无忧郁地跟一个女人生活一辈子呢?他,雅夏,永远心情沮丧。他突然掏出三个卢布,带着孩子气的庄重态度放在她裙子底下的大腿上——一个在膝盖附近,另一个高一点儿,第三个在大腿尽头。泽弗特尔望着他,流露出古怪的微笑。

“这没有用。”

“这肯定对谁都没有害处。”

他赤裸裸地对她说—一按照她的水平说话。他的一个特点就是能够适应任何人。这对行使催眠术是个有利因素。泽弗特尔不慌不忙地把硬币收起来,放在食具柜上一个研钵里。

“晤,不管怎么样,谢谢。”

“我急着呢。”

“急什么呀?我一直惦记你。几个礼拜以来,我没有听到你的一点消息。你好吗,雅夏?说到头来。咱们到底是好朋友嘛。”

“是啊,是啊”“干吗心神不定?我知道啦——准是有了个新情人!告诉我,雅夏尔,告诉我。我不是那种爱忌妒的人。我懂得好歹。不过你一看到女人就像蜜蜂看到鲜花,总是换新人。这儿闻闻,那儿舔舔,然后‘嘘!’——一你嗡嗡地飞走了。我多么羡慕你!我要是能做男人,把我最后一条衬裤拿出来也值得!”

“是啊,有了个新的,”雅夏说。他需要同人谈谈。同泽弗特尔在一起,就像同他自己在5那样无拘无束。他不怕她忌妒,也不怕她发火。她像一个庄稼姑娘依顺地主老爷那样依顺他。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起来。她流露出辛酸的微笑,这是受了委屈还感到乐趣的那种女人的微笑。

“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是谁。”

“一个教授的寡妇。”

“寡妇,嗯?好,好。”

“有什么好。”

“你爱她吗?”

“对,有点儿。”

“要是一个男人说‘有点儿’,那他的意思是说全心全意。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年轻?漂亮?”

“不太年轻。她有个十四岁的女儿。”

“你爱的是哪一个,是做妈妈的呢,还是女儿?”

“两个都爱。”

泽弗特尔的喉咙动了一下,好像她在把什么东西咽下去似的。“你没法两个人都爱啊,老兄。”

“眼下,有了做妈妈的,我也满意了。”

“教授是干什么的,像——个医生吗?”

“他以前在大学里教数学。”

“什么叫做数学?”

“用数字计算。”

她想了一会儿。“我知道啦,我早就知道啦。我,你瞒不了我。只要对男人瞧上一用民,我就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你想干什么,跟她结婚吗?”

“不过我已经有老婆啦。”

“对你来说,老婆算得了什么呢?你怎么碰到她的?”

“她在剧场里;有人介绍我们认识。不,我在表演心灵感应术;我告诉她,她是个寡妇和别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呢?”

“那是我的秘密。”

“哦,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她爱上了我。她愿意撤下一切,跟我一起出国。”

“就这么走吗?”

“她要跟我结婚。”

“跟一个犹太人?”

“她要我改变一点儿宗教信仰。”

“就这么一点儿,嗯?——干吗你非要出国不可呢?”

雅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恶狠狠起来。“我在这儿有什么呢?二十五年来,我一直在演出,而我仍然是个穷小子。我在绳索上还能走多久呢?顶多十年嘛。人人夸赞我,可是没人肯出钱。在别的国家,他们欣赏像我这样的人。有_个只懂几套戏法的人变得又出名又有钱。他在皇上面前演出,乘着高级四轮马车跑码头。要是我在西欧出了名,我在这儿,波兰,就会受到不同的待遇。你懂得我跟你说的话吗?这儿,他们模仿外国的一切。一个演歌剧的歌唱家尽管唱得像猫头鹰叫、要是他在意大利演唱过,人人都喝彩:‘好!’”

“说得对,不过你得改变宗教信仰。”

“那又怎么样?你给自己划个十字,他们把水撒在你身上。我怎么知道哪一位上帝是真的?谁也没有到天上去过。反正我也不祈祷。”

“你成了天主教徒,你就准会祈祷,没错儿。”

“在国外,谁也不注意这一套。我是个魔术师,又不是个教士———你知道,眼下流行着一种新鲜玩意儿呢。熄灯以后,你把鬼魂召来。你坐在桌子旁,把双手放在桌面上,桌子就升起来了。所有的报纸上都登满了这种消息。”

“真的是鬼魂吗?”

“别惹人笑话。全是那个巫师干的。他伸出脚去,把桌子顶起来。他把大脚趾头扭一下,发出啪的一声,那就是说,鬼魂传来了信息。最有钱的人都参加这种降灵会,尤其是女人。譬如说,有一个人的儿子死了,他们巴望跟他来往。他们付钱给巫师,他就把那个儿子的鬼魂召来。”

泽弗特尔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真蠢!”

“也许那是妖术吧?”

“他们压根儿不懂什么妖术。”

“我听说在卢布林有个人能够用一面黑镜子显出死人。他们说,我在那儿能够看到莱布什。”

“那么,你干吗不去呢?他们会给你看一张相片,告诉你那就是莱布什。”

“哦,他们倒是让你看到东西的。”

“白痴,”雅夏说,他感到惊奇,自己居然同泽弗特尔这样的人谈论这种事情“我能够让你在镜子里看到你喜欢的任何人,哪怕是你的奶奶也成。”

“上帝是没有的,对不?”

“上帝当然是有的,不过谁也没跟他讲过话。上帝怎么能讲话呢?要是他讲意第绪话,基督徒就听不懂;要是他讲法国话,英国人就会发牢骚。摩西五书上说,他讲希伯来话,可是我没有在那儿听他讲啊。说到鬼魂,那也是有的,不过没有魔术师能把他们召来。”

“灵魂是怎么回事呢?啊,我真害怕。”

“怕什么呢?”

“夜晚,我躺下去,没法闭上眼睛。所有的死人都在我面前列队走过。我看到他们把我妈妈送进坟墓。她浑身雪白咱们到底干吗要活在世上?我非常惦记你,雅夏尔!我不愿给你出主意。不过那个异教徒会把你拉到地狱里去的。”

雅夏恼火了。“她怎么会呢?她爱我。”

“这不会有好结果。你可以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一定要做个犹太人。你的老婆会落得个什么结果呢?”

“要是我活不成,她会怎么办?男人一死,过了四个礼拜,那个婆娘又去站在结婚的华盖底下了。泽弗特尔,我可以跟你坦白地说。咱们俩中间没有秘密。我要碰碰运气。”

“那么,我呢。”

“我发了财,也不会忘掉你的。”

“得了吧,你早就会忘掉啦。你跨出门槛那会儿,就已经忘啦。别以为我是在忌妒。我头一回认识你,我激动得直打哆嗦。我会给你洗脚,而且喝你的洗脚水。可是,我跟你比较熟悉以后,我就对自己说:‘泽弗特尔,全是白搭——干吗要打哆嗦呢。’我是个没有受过教育的女人,懂得不多,不过我肩膀上长着一个脑袋。我想得很多,有各种各样的念头。听到风在烟囱里呼呼地打口哨,我就非常忧伤。你不会相信我的话,雅夏尔,不过近来我甚至想到过自杀。”

“干吗偏偏想到这件事情呢?”

“只因为我感到腻烦,手边又有一条绳。我看到梁上有个钩子。就是灯旁那个钩子。我站在脚凳上,那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接着,我笑起来啦。”

“为什么?”

“哪儿有什么理由。你把绳使劲一抽,那不是全都完了吗雅夏尔,带我到华沙去吧。”

“家什怎么办?”

“我把所有的东西一古脑儿卖掉。让哪一个人来占个便宜吧。”

“你到华沙去干什么呢?”

“别担心,我不会赖在你身上白吃的。我会像故事里那个要饭的女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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