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只是我的猜测。”她轻声说,坚硬的表情多了几分松懈:“我知道他不爱我,他也不爱那些女人,可只有和我们在一起,他才能麻痹自己。”“他心里藏了很多事,但他不愿意去面对那些事,可是没有用,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无论是逃避,还是反抗,都没有用,所以他选择麻痹自己。”
“到底是什么事?”源稚女皱起眉:“说清楚点。”
“我不知道…”舰长喃喃,毫无焦距的眼里浮现出迷茫:“不知道……”
“她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脑海里,弗里嘉淡淡开口:“毕竟只是闲来逗趣的小玩意儿而已,为了那可笑的感情赶来赴死,却不知道那感情从未存在过。”
“人类就是这样可笑的生物。”
源稚女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收回了目光,也没搭理弗里嘉。
想来也是,庞贝隐藏的这么深,又怎么可能会跟这些床伴分享心事?这位舰长心思细腻,且同样是混血种,所以在相处的过程中察觉到了一些。
而且以那个老东西的戏精属性,也许是故意表演出来给她看的也说不定。
毕竟在恺撒口中,他是那种为了泡妞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装可怜博同情什么的,对他来说大概是小意思吧。
算了,不想了,有机会抓起来审一下就好了,源稚女如此想着,将这件事先压了下去。
她收回了手,女舰长渐渐脱离了控制,眼睛也慢慢聚焦,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源稚女就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
“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女舰长抬起眼,看着那双鲜红血腥的眸子,咬了咬唇,没说话。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这人问什么问题,她都不会多说半个字。
同时也在想,这个女孩会问什么,如果拒绝回答的话,大概会死吧。
眼里弥漫过一点苦涩,她不怕死,也早就做好了去死的觉悟,她只是有些歉意,她大概要连累大副了。
但就在她已经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时,她听到面前死神一样的女孩说:
“我好看吗?”
女舰长:“?”
女舰长傻眼了,饶是她想了各种可能性,也没想到是这样古怪的问题。
脑海里的弗里嘉也皱起了眉,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源稚女再次重复了问题。
女舰长呆呆的点了点头。
“很好,很诚实嘛。”源稚女笑了,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滚吧。”
说完,她也懒得再看那呆若木鸡的女人,直接转身离去,背影潇洒利落,仿佛她只是一个路过的过客,然后顺手救了两个人,现在救完了,也就走了。
女舰长呆呆的看着女孩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很久之后她才慢慢回过神来,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捡回了一条命。
…
天渐渐亮了起来,源稚女独自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岸边,远处隐约可见灯火通明的东京,耳边是铺天盖地的海潮声,还有呼啸的风声。
“为什么不杀了她?”
意识的最深处,弗里嘉满脸费解的质问着,她看上去是真的不明白,也不知道源稚女在抽什么风。
“她是敌人派来的,就是你的敌人,为什么要放过敌人?”
“因为她说我好看,所以不想杀。”源稚女满不在乎的回答:“这个理由够吗?”
显然是不够的。
在弗里嘉看来,源稚女最大的问题就是那种不可控性,谁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想一出是一出,连神都无法摸清她的逻辑。
于是弗里嘉只能用事实说话:“你应该杀了她,如果不是她,卡塞尔学院那三人此时应该已经在你手上了。”
“她这种卑贱的生物居然打乱了你的计划,她该死。”
“可是她说我好看啊。”
弗里嘉:“……”
没理会弗里嘉那仿佛吃了苍蝇一样的古怪表情,源稚女心情很好的哼着一首童年小调,闻着海风湿咸的味道,漫步在漆黑的码头里。
夜幕下海水正在涨潮,黑色的浪拍打在码头边缘,留下细密的白色泡沫,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女孩那不成调的歌声传出很远。
码头尽头停着一辆黑色的悍马越野车,穿黑色长风衣的年轻男人坐在保险杠上看海,海风掀起他的额发,听到歌声,他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找到这首歌的调子啊稚女。”
源稚女的声音从小就很好听,鹿取小镇里的那位神社主人非常满意,认为源稚女一定能成为最好的巫女,跳最好的神舞,唱最好的赞歌,为镇子祈福。
但谁也没想到,拥有这么好的嗓音,源稚女偏偏是个音乐白痴,再简单的歌都找不到调子,唱出来的效果总是让人哭笑不得。
而且她总是有太多心事,根本不愿意时间在练习这些东西上面,源稚生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
时隔这么多年,中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再次听到这古怪的调调,源稚生甚至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源稚女却不在意,她走到了源稚生面前,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回去?”
“总要有人来接你。”源稚生说:“不然你走回东京么?”
“那随便叫个人来接就好了,或者我走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以前不都是我接你吗?”
源稚女想了想,发现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他们还在小镇里相依为命,无论源稚女去哪,多晚回来,源稚生总是会去接她。
她从小心思就不在学习上,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被老师留下来背课文什么的,而她不管什么时候抬头往外看,都能看到男孩在门外安静的等待着。
无声的笑了笑,源稚女点头:“走吧。”
源稚生也笑了笑,垂眸拉开车门,在后视镜里,源稚女看到他的眼睛红了。
谁都没有再说话,但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哪怕后来源稚女原谅了他,但两人之间始终有隔阂,也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亲密。
但这一刻,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弗里嘉,你又忘了你的身份么?”可偏偏这么温馨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喋喋不休,被铁链束缚的女人声音里满是不解:“这些卑贱的人类,配当你的亲人吗?”
“闭嘴。”源稚女在心里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
她一字一顿:“少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你既然说你是残念,那就少他妈教我做事,搞清楚谁才是本体,要么听我的,要么滚出我的身体。”
女孩明明在笑,声音却冷得彻骨:“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