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与静月师太聚旧,高淑容去求平安符,柳琇蕊自然乐颠颠地跟着出来。
高淑容却嫌弃她跟在身后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碍着自己诚心求佛,挥挥手让她带着佩珠到外头候着。
柳琇蕊扁扁嘴,很不高兴如此被娘亲嫌弃,忿忿不平地嘟囔几句,悻悻然地退出了殿外。
今日到慈云庵上香的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十来二十人,按佩珠的说法便是上香高峰期刚过,近几日人都不会很多。
柳琇蕊初时还能老老实实地候在殿外,待一柱香时间过去了都未见李氏及高淑容出来,她便有些不耐了,转过身去吩咐佩珠留在此处守候,她则快步朝前方那棵高大的许愿树走去。
身后的佩珠既担心她一个闺阁小姐会被什么冲撞到,又担心自己跟去后万一两位夫人出来寻不到她们会着急,是以只能留在原地干着急。
柳琇蕊可不清楚她的纠结,她自幼在祈山村便是一个人到处跑的,如今在京城无论去哪都要有丫头陪着跟着,早就让她烦不胜烦了,这会又哪还会想那么多!
她围着密密麻麻地挂着各式荷包的许愿树转了一个圈,心里越发好奇,正想着寻个人问个究竟,便听到身后不远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
“县主,没有见着,许是看错了吧……”
片刻又听到有几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中蕴着一丝疑惑,“可我明明瞧见他往这边来的啊!”
“奴婢看了几回,确是没有!这会也不早了,还是先回去吧,长公主若是见不着你会着急的!”那婢女劝道。
柳琇蕊从树后伸头循声望去,认出那个华服女子正是在易州陶家见过的永宁县主。
许是知道了自已亲爹与对方亲娘曾经的那段关系,她如今瞧着这永宁县主总觉得不太自在,噘着嘴将身子缩回树后,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爹爹都有娘了,应该不会再想那位长公主殿下了吧?还有那长公主,不是说也早就成亲了吗?如今女儿都这么大了……
再想想五长公主府内复杂的关系,五驸马与那位曾经的‘嫡少爷’,她又重重地叹口气,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真麻烦!”
永宁县主主仆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她从树后走出,只见到两人米粒大小的背影。
柳琇蕊顺着那两人来时方向走了小片刻,又环顾四周,奇怪地挠挠头,“她们在找什么呢?”
‘噗通’的一下重物掉落的声音生生把她吓了一跳,她后退几步,死死盯着突然从小山上掉下来的身影……
那人一身儒生打扮,正背对着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拍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尘,又整了整歪了的发冠,转过身来冲她作了个揖,“阿蕊姑娘,小生有礼!”
柳琇蕊嘴角抖了抖,望着冲她笑得春风满面的纪淮,见他脸上还沾着几道灰痕,难为他居然还能笑得很温文,很有才子气质!
她先是呆呆地望着他,直到对方又掏出那把风骚折扇摇啊摇,再配上脏兮兮的脸,样子说不出的滑稽……她再也忍不桩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直笑得弯了腰。
纪淮先是一愣,然后被她清脆悦耳的笑声吸住了目光,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越笑越放肆的意中人,见她直笑得脸蛋红扑扑,整个人越发显得娇媚无限,连月来奔波所带来的疲累仿佛一下子便随着这笑声飘荡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琇蕊才勉强止住了笑声,掏出帕子拭拭笑出来的泪花,待见到依旧顶着一张花猫脸卖弄风骚的纪淮,又忍不住捂着嘴‘吃吃吃’地笑个不停。
纪淮便是再为色所迷也察觉不对劲了,他打量了一下衣着,嗯,还算整齐!发冠,没有歪!
柳琇蕊见他如此模样,只得忍着笑从身上挂着的小布包中掏出柳耀海送她的巴掌大的西洋镜,镜面对着他的脸,双唇抿得紧紧的,一对调皮的小梨涡欢快地跳了出来,努力将笑声压了回去。
纪淮被明亮的镜面晃了一下,待看清镜中画面,脸上先是一僵,片刻又是云淡风轻,大手一伸,抢过柳琇蕊手中素净的帕子往脸上擦了擦,再小心地叠好塞回袖中,冲她笑得温文有礼,“多谢阿蕊妹妹!”
柳琇蕊傻愣愣地望着自己的绢帕被人堂而皇之地据为己有,片刻反应过来,这个坏胚子!她都差点忘记此人有多表里不一、多可恶了!
正打算动用武力夺回来,佩珠的惊呼声让她止住了动作,转过头便见李氏及佩珠一前一后地向这边走来,她只得恨恨地瞪了一眼回复原貌后愈发笑得可恶的某人,“坏胚子!”
纪淮挑挑眉,率先便迎上前去,“纪淮见过柳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