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郭景瑞那可是意气风发,骑着他从城里带过来的自行车,一趟一趟的往回带东西,看的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眼热的不行,这郭景瑞虽然是从城里来的,听说还是因为家里成分不好才落户在他们村的,可人家早些年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看看这结婚准备的东西,都够别人娶好几个媳妇的了。
青莲抱着锦朝去郭景瑞的宿舍,看到焕然一新的房子,对郭景瑞说:“小郭,行啊,你这是把日子都给过起来了。”
郭景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嫂子,人家玉荣不嫌弃我嫁给我,我就得给她最好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她呢?”
青莲对着郭景瑞竖了竖大拇指。怀里的锦朝闹着要下来,青莲把她放到地上之后,锦朝扶着墙,慢慢的在屋里溜达。
郭景瑞说:“嫂子,我想摆几桌酒席,你看队里请谁合适啊?”
青莲想了想现在的形势,说:“小郭,现在这形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句不好听的,你在这里本来就是避祸的,这些天你准备婚事,买的东西惹了一些人的眼,我看,你最好是跟玉荣的爹娘商量一下,就在他们家摆两桌,请请村里的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辈,至于别人家,你去买一些糖果回来,一家子分一些就是。”
郭景瑞眼睛一亮,他本来也怕太高调了引来别人的注意,能在宋玉荣家里摆两桌是最好的,这样在别人看来,他就跟宋家的上门女婿一样,郭景瑞也仔细的考虑过,现在能低调就低调,姿态就往低了摆,摆低姿态没有坏处。
农历的十一月底,宋德江的家里摆了两桌,两个卧室,一个卧室摆了一桌,简简单单的酒席,热热闹闹的把宋玉荣给送着出了嫁。
摆完了酒席,宋玉荣跟郭景瑞提着装着水果糖的布袋,挨家挨户的过去,一家给分上一把,大人孩子吃着甜丝丝的水果糖,心里都高兴。
高中已经停课了,队里几个在县城高中读书的背着书包行李回了家,每天跟着家里下地挣工分,公社那边,听说沈校长还在坚持学校的纪律,不过有些孩子不服从管教,不去上课偷着觑外面参加一些什么组织,跟着去外面到处跑。
大队的小学都是小孩子,宋玉荣又是本大队的人,谁要上课的时候调皮捣蛋,不好好听课,家里大人就能把他们收拾的服服贴贴。
青莲拿着汇款单去县里的邮局取钱,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看到巷子里面站了很多人,不时的还会有一些口号声传出来,青莲的心往下一沉,把自行车停在巷子外面一个停自行车的地方,就进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看起来原来很清雅的院子,院门四敞,院门口站着好几个穿着绿军装,胳膊上带着红袖箍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掐着腰,在院门口走过来走过去,不时的看看院子里面,而院子里面,两个上了年纪的人,被人拧着胳膊压着肩膀跪在地上,房间里好几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人在翻箱倒柜的,不知道找什么东西。
院子门外那个年轻人停下脚步,对着院子里的人喊道:“你们找仔细了,他们家是封建余孽,手上沾着我们劳苦大众的血,平时装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就是用这副样子迷惑我们无产阶级,你们两个,再使使劲,让他们主动交代。”
然后,站在巷子里的人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嘶哑沉痛的喊声,站在青莲身边的一个五十岁多的女的听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
青莲看她要昏过去的样子,搀扶了一把,那女的稳了稳心神,对着青莲点了点头,就想要转身离开,旁边一个跟她差不多大年纪的男人却小声的说:“你就这样走了,他们会怀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