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桥的死真是老天捉弄,这一生我都不会心安了。”骆一峰道。
柳春亭不想再搭理他了,只当没听到,低着头望着桌面。
俩人坐在偏厅里,桌上的放着一盏灯,厅中一静,光就显得暗了,俩人影子也晃起来。
灯下观美人,骆一峰越看越痴。
柳春亭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娇弱又悲伤。
骆一峰虽然从未听春桥提起过妹妹,但想来他们兄妹感情一定很深,现在春桥不在了,她心里不知道有多痛。
他心头一阵热涌,脱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春桥报仇的!”
柳春亭对他道:“多谢你,可青娥也是你心爱之人···”
骆一峰黯然道:“可她做了错事···春桥说得对,我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听他的话,识人不清。”
柳春亭笑起来,柳春桥死得真是不值,就为了这么个人死了,那个青娥应该把骆一峰这个傻瓜杀了才对。
骆一峰此时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柳春亭迅速看了一眼手腕上缠着的鞭子,又抬眼看向他,她突然想到了李重山的话,忍耐了下来。
骆一峰只觉得她的眼神令他的心急跳,青娥也曾令他有这种感觉。但柳春亭和青娥不同。
他见着她之后才觉得自己之前是真的错了。
可惜他醒悟得太迟,他哀哀哭起来,对她道:“是我害了春桥,是我害了他···”
本来就是你害的,柳春亭正打算这么说,门口却传来动静,她扭头望过去,却看见李重山正站在门外看着他们,廊下已挂起灯笼,他在灯下站得直挺挺,脸色却很柔和。
骆一峰看见他就立刻松开了手,人也急忙站起来,神色看上去慌乱又心虚,李重山在他眼里是长辈,还是十分严厉的长辈,被他看见这种场景,难免有些难堪。
幸好李重山没有说什么,只对他道:“你爹叫你过去。”
骆一峰忙低头应道:“是,我先走了。”
他匆匆逃走后,柳春亭故意地对李重山道:“他好像很怕你。”
李重山并不惊奇,怕他的人太多了,哪怕那些人没见过他,也没和他说过话。
“你喜欢别人怕你。”柳春亭取笑道,“看来你这个君子名声的确吓人。”
李重山道:“我只吓坏人,不像你戏弄好人。”
柳春亭撇撇嘴:“骆一峰?他算什么好人,他就是个废物,还蠢得可笑。”
李重山听不得她说这种话,立刻喝道:“住嘴,你太刻薄了!”
他又被她说得动了气。
柳春亭委屈道:“你总是为这些不相干的人和我生气。”
李重山眉头紧皱:“明明是你做错了!”
柳春亭道:“是他自己来抓我的手,我哪儿做错了?”她一点儿都不怕他。
“若不是你有意逗弄他,他怎么会···”李重山没说下去,他修养甚好,说不出太露骨的话来,只是气她行事随意,引起误会,“你明明讨厌他,却还要逗弄他,居心不良!”
柳春亭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讨厌他的?”
李重山口不择言:“为何看不出来,你一肚子坏水。”
柳春亭对他瞪起眼,却又憋不住笑起来。
李重山愣了下,又厉声道:“我说过,若你再害人,我就杀了你。”
柳春亭道:“我又没害他。”
李重山并不信她,只道:“你记住我的话就好。”
柳春亭乖顺地点头:“我记住了,记一辈子呢。”她对他笑。
她就是用这种轻浮言语逗引骆一峰,骆一峰本来也是个没有定性的少年人,被她一逗就上勾。
他越想越气,心里像缠了一把头发,狠狠斥道:“油嘴滑舌!”
真难相处,怪不得别人怕他,柳春亭叹口气,起身走向他。
李重山却凶神恶煞一般地瞪着她,提防着她。
她越走越近,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你做什么!”李重山被逼得急忙后退两步,和她拉开距离。
柳春亭见状笑起来,李重山这才发觉自己又被她戏弄了,不管他如何警惕,她总能得逞。
李重山挫败又恼怒,恨恨看她,她如此得意忘形,难道他真就束手无策吗?
他该杀了她的,她这样的人迟早会变成一个祸害,她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杀了,他为什么还要她留她性命?
李重山不觉抚上了腰间的剑,柳春亭却忽然开口道:“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李重山不做声,她眼里头转动着的烦恼和喜悦,通通向他敞开,并诱惑他进入。
“我从未对你说谎。”她语气柔顺,仰头看着他,未见丝毫羞涩,却是一脸笑意,她这会儿笑得反倒不如别有用心时那般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