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他失忆前,他早已同妻子做了数不清的敦伦之礼。
怨不得他初醒那日清晨,她会是那样一副毫无保留的坦诚模样。
吃完这顿酒,秦琅浑浑噩噩地回去了。
也许是自己回去地晚了些,妻子已经在床上睡下了。
闻他回来躺在她身侧,也只是瞧了他一眼道:“一身酒气,还带着几分女子身上才有的脂粉气,去平康坊了?”
不知怎得,明明对方的语气也不锋利,但秦琅下意识就解释了起来。
“是去了,但我只是喝喝酒,那些女子我未曾碰半个手指头!”
忆起裴子风说得,那时自己半步都不往平康坊踏,定然是妻子厌恶他往那边去,心中没来由地心虚,好似生怕她误会一般。
但古怪的是,妻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便背对着他睡了。
独剩秦琅默默对着少女的背影,怅然若失地发着愣。
如果他没记错戟安说过,妻子是个性子泼辣的,绝不是如今这般听了丈夫去平康坊而默不作声的反应。秋日的夜里难免凄清,这股凄清顺着门缝涌进了秦琅的心间。
妻子的冷漠不仅让他想起白日里裴子风说得话。
都用了五大盒……
那说明他们二人曾经也算是夜夜亲密缠绵,如何能像现在?
突然,心底里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涩,让他无法入眠。
……
翌日清晨,宁姝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吃早饭的时候正好被晨练回来的秦琅撞上,便坐下一同用饭了。
吃着清粥小菜的秦琅突然觉得嘴里没味,便让厨房特地做了羊肉汤上来。
厨娘虽诧异她们二公子怎么敢在和少夫人用饭时吃羊肉了,但主家有令,她们也不会拒绝,忙做了一盅鲜美但飘散着羊膻味的肉汤送了过来。
秦琅看着独独只有一盅的羊肉汤,蹙眉看着厨房的丫头道:“怎得就一盅,不还有夫人吗?”
小丫头错愕地抬起眼,忍不住朝少夫人瞧去。
二公子是真坏了脑子,全府上下都知道二少夫人不吃羊肉的啊!
“我们姑娘从来不吃羊肉,姑爷当真是忘得干净。”
燕语是个急脾气,忍不住替她们姑娘出声道。
以往的姑爷,知道姑娘不喜羊肉的膻味,就算是要吃,也会在别处吃完了回来,还会在凑到姑娘身边前去沐浴更衣,觉不会讨姑娘的嫌,更别提在姑娘面前吃了。
如今倒是好了,什么都忘了,只她们姑娘记得。
“行了燕语,如今说这些没用,吃饭吧。”
宁姝低垂着眸,鼻翼间充斥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腥膻味,本该像以往那般皱眉排斥才对,但现在却像是失去了嗅觉,默默地将一顿饭给用了,也懒得去说什么曾经了。
秦琅看着主仆间那股暗暗流动的情绪,面色讪讪,不知该不该吃了。
他第一次那么强烈地希望自己能记起那些往事。
也知道自己定是惹了妻子不高兴,吃完饭后,秦琅决定去东市买些漂亮的首饰去哄哄她,毕竟姑娘家一般都喜欢。
主仆二人看着秦琅又一声不吭地出了门,面色一怒一静。
“别气了燕语,收拾东西,咱们回娘家吧。”
燕语神色一怔,随即点头应了一声好。
芙蕖阁这边的动静自然没有被长公主错过,她捋了捋最近小儿子和儿媳的事,慌忙过来了。
“娘也知道,我当初嫁他,便是感他满心赤忱,心里头都是我,我也是个凡俗女子,也求与夫君恩爱两不移,当初就是被他满腔爱意折服,才愿意成为他的妻子,但如今他全然不记得了,我在他心中也没有那般重要了,我也应该思量思量了。”
长公主眉宇间带着怜爱,想要替儿子补救,便道:“我知二郎现在待你不若以前,但他总有恢复的一日,姝儿勿要因为一时之气而弃了这段姻缘,若不然等到二郎想起一切来,他定是要哭天抹地的。”
长公主这话让宁姝也想起了以前的一桩趣事,忍不住一笑,但同时也让她心脏抽搐了几下。
然她还是赞同长公主这番话的,便笑着道:“娘勿忧,我并不是要弃了他,只是我暂时无法再瞧着他这般模样了,干脆便回娘家静一静,眼不见,便不会难过。”
长公主听罢这话,也总算晓得了儿媳的意思,也觉得有理,便不加阻拦了。牛车缓缓离开英国公府,也带走了宁姝满腔愁思。
待到秦琅带着东西兴高采烈地回来,瞧见的是空荡荡的房屋,他傻眼了。
“我夫人呢?”
到了院子里随口问了个小丫头,秦琅才得知人回了娘家。
脑海中蓦地忆起昨夜少女沉闷的模样,秦琅心中像是被浇了一坛子烈油,无一刻不煎熬。
他就那般惴惴不安地在家中接连等了三日,几乎是每一日下值他都要立即去瞧瞧人有没有回来。
但可惜的是,知道第四天暮色时分,屋里依旧是空荡荡地没个人气。
秦琅再也无法试着说服自己妻子只是去娘家小住几日了。
饭也不吃了,骑上乌曜,便一路向永兴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