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村皱起了眉,看得出他对这件事情很在意,语气都有点不对了,说道:“我本来就没有说他已经完全进化成飞天夜叉,只是说他具备了飞天夜叉的一些能力!”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说道:“而且古藉里的记载也有许多只不过是文人士子的想象,我之所以使用飞天夜叉这个名字只是便于说明而已,又有什么好争论是不是的?!”
杨日钊苦笑了起来,他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其实方柏村说得对,飞天夜叉本来就不是什么含义固定的名号。夜叉本是佛教用语,梵语为yaksa,音译为夜叉、药叉等,是佛经中常提到的一种勇猛健疾的食人恶鬼。只是后来佛教传入我国后,文人们逐渐将这种特征为食人的恶鬼形象与传说中具有同样特征的僵尸结合了起来,以佛家中颇能威能的飞天夜叉为僵尸进化后的形象。如袁枚的《续子不语》中便记载到:“凡僵尸,久则能飞,不复藏棺中……出入有光,又久,则成飞天夜叉,非雷击不死……”
而至于杨日钊对于飞天夜叉早有定见,则是因其茅山宗内,曾经有位师门长辈,根据茅山历代高道与僵尸之属交战及交往的种种经验,将僵尸编成了数个等级,而且在其中也采用了飞天夜叉这一名称。这本典藉在茅山宗内自是无人不熟,甚至在整个法修界里,这一分类法也广为流传,几成定见,是以杨日钊一听飞天夜叉之名号,便想起了这个分类法里所记载的飞天夜叉之种种特征,却忘了方柏村本来便不是修法之士,他口中的飞天夜叉只不过是根据一些古藉里文人士子的记载而来罢了,是以自然与自己所想并不相符。
杨日钊耐着心将这些缘由解释了一遍,方柏村这才明白过来,这时他倒是对那个分类法很感兴趣,连声追问着,杨日钊一条条地告诉他说:“根据我们的记载,飞天夜叉应当是身上皮肤已经进化成甲胄状的东西,力大无穷,利爪如刀,而且可以悬空而立,来去如风,脸上也应该有鳞甲的形状,眸子则是淡绿色的……”这时刘辰龙也走了上前来,很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僵尸,却见他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穿一袭宽松的衣服,倒有点象医院里病人一般,三十来岁的样子,面容清秀,双目紧闭着,却似是在打坐沉思,毫无半分狰狞的样子,反是颇有几分书卷气,如果不是事先得知,刘辰龙实在看不出这是只僵尸。
方柏村意兴盎然地听杨日钊说着,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杨日钊又接着说道:“而事实上,这些功能都不是最主要的。飞天夜叉与普通僵尸最大的区别就是,修练到飞天夜叉级别的僵尸,就会具有一定的智能,再不同于那种只依照本能行事的僵尸,也因此,飞天夜叉是僵尸修行中的一个分水岭,能有机缘修成飞天夜叉的僵尸,便很有可能再上一层,甚至……甚至很可能修成旱魃!”他说到“旱魃”时面色一黯,显是想起了汪木,当下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
方柏村却是兴致很高,笑了起来,对杨日钊说道:“那这样看来,我称呼这位程明生先生为飞天夜叉,其实也没有错!”
杨日钊有些动容地说道:“莫不是方教授赋予了他飞行的能力?这实在令人惊叹!”他早已经听方柏村说过这个僵尸具备了飞天夜叉的一些能力,如果方柏村对于飞天夜叉的认知是依据古藉记载,那这具僵尸具备的能力,最大的可能就是能够悬浮空中,这虽然离他师门典藉中所划分的飞天夜叉仍有一段距离,但也确实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是以由衷地赞美了一句。
没想到方柏村却是笑吟吟地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因为我研究的目的与方向并不在此,至于这位程兄具备了什么样的能力,两位一见就知道了!”说着上前在那具僵尸面前伸出手去,杨日钊不由皱眉叫了声:“方教授,小心!”
要知道这种低等级的僵尸基本上都只是依着本能行事,以怨为力,以血为食。平日里茅山宗自有一套符?可加以操纵役使,但均是法式森严,一旦乱了某个章程,僵尸就很有可能狂性大发、暴起伤人,所以哪怕在茅山总坛里,僵尸一般也只是作为收藏品,平日里很少拿出来示人。在国家要求下,他们送这具僵尸来这里的时候,是由茅山宗现任掌教宗师清宁子亲自下了道禁魔符?的。这等符?本应直接以法力凝刻在僵尸身上,但后来出于国家要求,因为有时也要进行些**观察,不能让这具僵尸一动不动。是以清宁子才想出了个折衷的法子,将几道符?按列阵的形式刻在一面玉牌上,以红丝线串起来,吊在僵尸的脖子上,玉牌则正贴着僵尸的心脏。而指挥这具僵尸的方式便是通过玉牌,当然其中一些口决法式也是不能错的,当时送交僵尸过来的杨日钊的一位师叔,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教导方柏村将这些法程记得滚瓜烂熟,才放心离去。是以这时杨日钊眼看方柏村不依程式,伸手便往僵尸心脏处,似要揭开玉牌,不由提醒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