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抿了抿唇,眉头微微蹙起。
那番话的确有这样的意思。
可被姜予安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倒显得她斤斤计较了。
再加上那没有在容城多居住的前提,更是显得她的感情过于虚伪。
血缘关系在初见时或许会先天性地疼爱一下,可没有后续的时间相伴,哪里会有这样浓烈的情绪呢?
恨意可以直白地从嫉妒、对比中慢慢滋生,无缘无故的爱意就显得过于可笑了。
姜予安垂眸看着面前的老人。
虽然早已经无法和记忆深处那位和蔼慈祥的老者面容重叠,可此刻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仍然觉得荒谬至极。
倘若她直白地说出,她就是偏心时枚一家。
因为时枚是她老来得女、是她最小的一个姑娘,在最疼爱的时候被远嫁出去,又遭遇了一场不幸运的婚姻,她作为母亲心疼这么一个孩子,于是埋怨上她处处如意的大女儿,记恨上不愿意对时枚伸出援手的时臻,或许姜予安还高看她一眼。
可人呐,大多都是既要又要。
既不愿意承认她的亏欠,又想要对方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一切做法。
实在是……荒谬得有些可笑。
“我这些年的确是在国外,没有向您尽孝是我的过错,但从我大哥嘴里听得,我商家该有的礼数都有,没有一样落下,比起您那位变卖思味居啃老的小女儿,我觉得我妈妈还有我商家没有任何对不住您的地方,我也着实想不明白,您是哪里来的怨气呢。”
就单单因为,时枚在她身边么?
还是说,人类的骨子里总是带着些劣根性。
对自己好的觉得理所当然;
对自己不好的反而舔·着脸凑上去,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对方不开心。
姜予安不解的话顿时让老太太逮住机会。
她立刻反驳,说:“礼数到了有什么用?你自己想想,这年代谁家还缺东西不成,就你们商家送来的东西,哪样我买不起?你时枚小姨就算再不堪,把思味居全部变卖了,那她也是我的女儿,是我应该养着她的!轮得到你在这里多嘴?”
姜予安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话,不怒反笑。
早已经没有任何期许,自然不会因为她的指责而难过。
她只是替自己母亲不值罢了。
同样是老太太的女儿,时枚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过得不好可以把家产全部变卖,被老太太理所当然地说出来。
而她的母亲呢……原本商量好说思味居也应该有她一份,却因为她身子骨不好,没有再次去时家,于是那一份又被老太太按着给了时枚。
也就是母亲不愿意计较。
也就是他商家看不上,嫌弃麻烦懒得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