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未冲近前,这支部队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锣声,接着就是一阵黑麻麻的箭矢从敌阵后方砸了过来。
徐晃虽惊不乱,因为他知道这种将弓弩手放在阵后的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射距是固定的,只要突进去,就能躲过。
于是他大吼一声:
“起盾!”
身后的突骑们纷纷单手举着圆盾,然后继续纵马奔驰。
这些小圆盾阻挡面积小,即便是飞虎骑们也只能覆盖住自己的致命处,至于胯下的战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最后除了几名突骑因战马被射中而栽倒外,其余的飞虎骑们都随徐晃冲进了这支江东兵中。
在杀散了几名慌乱撤退的江东兵后,徐晃跃马而入阵内,但一进来,他就感觉不对劲,因为这里的敌军属实过于少了。
但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身后的袍泽弟兄们一个个随自己冲了进来,此时前面就是有刀山火海,也要冲一冲。
徐晃带着突骑们继续深入,但遇到的敌军却全是就地结成小圆阵。
这种圆阵大概十余人一圈,外面一圈戈矛手,里面就是几个弓弩手。
这些弓弩手就在阵内对徐晃这些突骑们回击。
弓弩手的射击是很慢的,所以当这些弓弩手真正开始射击的时候,徐晃他们早就深入到更远了。
但很快,无论是徐晃还是普通的飞虎军骑士们都发现不对了。
越是深入,这样的圆阵就越来越多,而且肉眼可见的,远方还有不少方阵正形成这样的小圆阵。
这当然不是这些江东兵已经放弃了结大阵抵抗的心思了。
而是经过一系列调整后,江东军的军将们明白,大阵对这种精锐突骑就是挥着拳头打蚊子,根本抓不住,所以他们很快就分成了这样的散圆阵。
而这么一分,徐晃他们果然难受了。
淮水南岸的这些圆阵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骑兵的奔驰空间被大大缩小了。
而且因为这些圆阵阵内都有弓弩手,即便他们射击速度缓慢,但依旧给泰山军突骑们造成了伤害。
刚刚徐晃他们几次陷阵,杀伤那么多,自己都没死几个。可就顺着这些圆阵间奔驰的这段时间,就有二十多骑从马上掉了下来。
徐晃眼观八方,知道不能这么打,所以下一次呼啸,又一次举起了手里步槊。
身后的飞虎骑们,看着步槊矛头上的小旗,纷纷紧随徐晃,又一次从细缝中穿插到了南面。
徐晃这一次突围出来后就没有继续深入了,而是带着弟兄们就地休整。
经过刚刚的厮杀,飞虎骑的人数一下子锐减到了五十多骑,可以说折了一半进去。
但他们也取得了巨大的战果,不仅重伤了敌军主将孙策,还击破敌阵四阵,斩杀不下数百人。
但更重要的是,徐晃他们完成了既定的战术目标,那就是浮桥那边的战斗越来越少,那里的弟兄们已经大都撤到了北岸了。
见此,徐晃轻舒了一口气,将身后的披风卷在了身后,准备再休息一下,就顺着通道从浮桥那边撤到北岸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徐晃身边的扈骑猛然拉了他一下,接着指着西南方向惊疑道:
“大帅,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唤你?”
徐晃凝神去听,果然在嘈杂的战场上,他听到西南那边果然有一阵呼喊声,时断时续:
“死战……,为了黄天……,为了王上……死战!”
徐晃一下子精神起来,立即就明白此前陷在敌阵的另外一队飞虎骑竟然还在战斗。
而下马休息的飞虎骑们也听到了这些呼喊声,没等徐晃说话,各个都翻身上马,甚至有几个腿都软了,还努力爬上了马背。
徐晃看了一圈弟兄们,笑了一下,继而手执步槊,身背黄旗,向着西北方向又一次冲了过去。
而身后,五十余名突骑同样义无反顾的紧随着,无论前方到底有多少敌人,无论还活着多少弟兄,即便就剩下一个,他们也要带他杀出来!
徐晃再次一马当先,此时弓箭的弓弦早已崩断,他将褡裢里仅剩下的三支箭矢甩了出去。
将几个挡路的江东兵给甩死后,徐晃终于看到那边阵里的情况。
只见三十多骑飞虎骑兄弟被十余个小圆阵团团围住,有几个圆阵里的江东兵正甩这套索去套这些飞虎骑。
而一但被套索套上的,就会直接被江东兵给拽入笑着阵内,然后乱刀搠死。
看着这些部下被接二连三的套走,徐晃急得大吼一声:
“江东鼠辈,吃乃公一槊!”
说着,徐晃手猛然使力,一槊就撞在了面前的一个圆阵。
因为奔马之力,步槊终于不堪重负,整个崩散了。
几个木屑也刮伤了徐晃的脸,给这张脸又留下了几道血痕。
可就是这沛然一击,对面的小圆阵直接被顶崩了。
徐晃抽出马鞍上的佩刀,刀光一闪带着一抹鲜血就割破了江东兵的脖子,然后又是一刀斩断了套算,将飞虎骑弟兄们拉上了马背。
此时这名飞虎骑已经被乱刀捅死了,鲜血从甲衣的细缝中源源不断的流在马背上。
徐晃大吼一声,对着阵内的弟兄们大喊:
“弟兄们,咱们突围回家!”
身后的飞虎骑混着烟尘也杀入了阵,和徐晃一起接应了陷进来的三十多名突骑后,就向着西面突围。
那个方向正是刚刚徐晃陷阵的位置,所以敌军的阵型是非常脆弱的。
而且从这个方向走,去浮桥那边也最近。
再一次杀出去后,徐晃带着八十多骑精疲力倦的来到浮桥。
此时,高敖带着二百多骑正留在这里等候着徐晃,准备一起过河。
与此同时,对岸的袍泽就在北岸结阵,他们在看到对面的徐晃等人后,爆发冲天呼喊:
“速速过岸!速速过岸!”
不仅是北岸在大吼,正在淮水上奋力阻挡江东军水师的沛国兵们也在大吼:
“过岸!过岸!”
徐晃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寿春,大叹一声:
“就差一点,差一点啊!”
但不管心里有多不甘,此时敌军的水师将要横断江面的情况下,再不撤,那就是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了。
他徐晃是渴望战功,但还没堕落到用弟兄们的血去染。
可就在徐晃准备带着突骑们渡河的时候,战场上却又出了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