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一静静坐着,便看到容桑叶晃着身子走了就进来,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容桑叶一反往常也露出了年节的喜气,更是调侃着他:“你可知不知道你的好女儿刺绣什么样子。”姜楚一扑掉了身上的灰尘,便打趣道:“我都不做信心了,你们还笑,她自己都说过那是狗啃出来的。”容桑叶差点就拊掌大笑:“狗啃的都是夸奖了,一朵好生生的梅花,被墨汁打翻了,她就是送给你我都不想让你戴上。”姜楚一忽然收敛笑容垂下头去:“哪是送给我的呢,那日她从齐家回来手中多了个香囊与绿玉斗,怕是齐三要的回礼吧,那个公子总是——”他抿着嘴轻轻微笑,也不顾容桑叶的眼神。她想想又觉得不对:“你不喜她与齐家交往,为什么此时却刻意纵容?”
姜楚一只是背过手去,长叹一声,也不与她多说。她正要问,原来是灵均扣门进来了:“爹,我忽然想到一事,天心在哪儿呢?大年节的乱成这样子,她怎么还不见人影呢?我不信这丫头能闲的住一直在商行干待着。”姜楚一轻轻倒了一碗清茶:“你好意思说她,你都闲不住,更何况她了。这两年她行踪越发不定了,说是要练‘牵机手’,忽然就没了下文。”言下之意便是不知道姜天心又去做些什么了。灵均细细推敲,父亲对于天心怕是比自己还要忧心许多,天心行踪不定,就连当年来到她们身边的时候都是匪夷所思的。只是姜家人素来精通八卦术术,凭借几分骨相学便能判断出来是不是宗家人,又因为她们都是一贯的浪荡,才知道这就是她的堂姐妹。
何况天心身上的气味太相像了,灵均一直未曾告诉父亲,姜家的女子虽然长相各异,但是几乎都长着微微挑起的妩媚桃花眼,眼角泛红,活似一副红颜薄命相,可嘴唇微微上挑,又多了些邪气,尤其是那说不出的隐隐高傲神情,更是家族共有。天心来到她面前的第一天,那种强烈的气质立即震动了自己,在她身上感受到的,与第一次见到女罗之时是相同的。
姜楚一有些头疼的揉揉额角:“这一个个的,大过年的,怎么就这样萧索呢。阿罗,你拿着‘日月同明’令,找一个附近的大通商行问问吧。”
姜女罗手指轻轻敲敲桌面:“这两年我主要是做男人生意了,那些叽叽歪歪的女人太麻烦了,和他们说话我都嫌烦。倒是天心入行后把握的很好,夏天时来信说去京东东路拓展生意了。不过我看这丫头如此不安分,怕是去姜家的祭庙了。几乎每个姜家的巫女在上任前都回去祖宗的英灵下祷告,她再是厉害也翻不了天。”
姜楚一看着灵均躬身在一旁垂着头,便柔声一笑:“怎么你听到巫女这两个字眼就不喜呢。”灵均瞥了瞥一脸高傲的女罗:“我哪有胆子不喜呢,只不过是民间私庙盛行,这两年来风头不太对,像是有人在后面故意煽风点火。您别忘了,私庙不止咱们姜家,若是这样势力发展壮大,难免变成天师道或者黄巾党,道教反叛也是有先例的。朝廷现在虽然崇佛崇道,那也是官家的上行下效。官家明日打个喷嚏身子不爽了,一口气栽赃下来,怕是民间的私庙要倒霉,我看还是低调些好。”
姜楚一宽大的素袖轻轻摇曳,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你说的有理。”
这一夜月色洗练,灵均并未早早入睡,心中忽然有萤虫钻进了心中一样,她久久看着那温柔的月色,就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