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包着饺子,眼神放空:“所以为什么我要跟着包饺子啊,难道我不应该去城中看漂亮的姐姐们吗?”齐维桢温和的提醒他:“俗话说‘冬至在月头,要冷在年兜;冬至在月尾,要冷在正月;冬至在月中,无雪也没霜’。这一天是必须要开始数九的,若是不开始数九,明年的耕种便没有办法进行了。”
齐维偃捂着嘴巴在一旁笑:“呦呦呦谢言,不愧是王谢之家的正统公子,真是四体不分五谷不勤!”谢言一把饺子粉就拍了过去,两个人登时笑闹起来。齐维桢在一旁笑笑,又转头看看一旁镇定读书的父亲。即便他终于解除监禁,想必也是父亲授意端木易的。而对于他来说,终于和父亲达成了妥协,这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我做什么?”齐贞吉含笑看着这个放开了绳索的三子,一如既往的沉着文雅,似乎从前那一次弃城的疯狂举动与他无关一般。
齐维桢正视着父亲,金褐色的瞳孔微微闪动:“只是觉得,父亲大人可称得上手眼通天。”
齐贞吉微微一笑:“我从小时,我的老师喜欢要他的学生做选择,可是他奇怪的很,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老师只是含笑不答。有一天,他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孔子弟子公孙赤出使齐国,冉求替他的母亲向孔子请求补助一些谷米。孔子说:‘给她六斗四升’。冉求请求再增加一些。‘孔子说:再给她二斗四升’。冉求认为太少,给了公孙赤母亲更多。孔子说:‘公孙赤到齐国去,肥马轻裘,威风凛凛。我听说过,君子只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帮助他人周急不济富,对年轻人救急不救穷,这是君子的态度。”他看着面前少年英俊的儿子,谆谆轻言:“老师问我们,帮助其母是为民善,但助充粟之家却又为民之恶,若是你们会如何选择。小三,你会如何选择?”
齐维桢略略思索:“汉大夫曾经铲除家中果蔬织物,是因为已经有国家俸禄,不愿意再与民争利。如果是我,会劝冉求削减自己的俸禄专供老母,冉求是官员,既要饱食汉粟,又不能抛弃母亲。说到底,这事情不该除了冉求外的任何人负担。”
齐贞吉只是一动未动,黝黑双眼看着他。
齐维桢心中一紧:“难道孩儿选的不对?”
齐贞吉忽然冷淡看着他:“问题是,你想要如何做,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别人?”
齐维桢愣住——低低吟喃:“能与人言而不与之言则失人,不能与之言而与之言则失言…父亲你——”父亲你只是选择将所有的想法都隐藏在高墙之内罢了。
他敛敛眉目,复又淡淡一笑:“那么我猜想,只有您获得老师的赞许了吧。”
齐贞吉露出一个颇带神秘的笑意。
齐维桢看着面前的父亲负手而立,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打击他那幼稚的勇敢:“只要你能做的滴水不漏,这便是成功;一旦被人识破显扬,那就是失败。谁管你去如何实现呢?可是你不仅闹得人尽皆知,也未救出姜小姐。小三,你要好好想想,你那忠贞守礼的性子不是用在这上面的。”
他羞愧的紧握双拳,父亲如此的责备令他更加难过。父亲并非嘲笑他一心违命救人的天真幼稚,而是对他尚未思虑周全而感到失望。他大张旗鼓的弃城而去,毫无半点隐藏,整个禁军队伍都会知道齐贞吉的儿子私自出关。事实上,他明明可以选择更为理智的办法去救人,江湖上爱财惜命之人并不比他差,都可以成为隐藏的打手,他甚至可以发动更为广阔的人脉网。然而——他却为一时的冲动所惑。
父亲…他望着面前始终难以企及的身影,心中低低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齐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