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陆怀晴看见助理走到床边,把手中的电话调转了一个方向,礼貌地交到了她的手上。
陆怀晴抬起手机贴到耳边,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小叔。”她叫完这一声,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
陆舜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嗯,什么事?”
“我……我不想请家教,我还是想回学校上课。”本来就做好准备了要说,陆怀晴只能用上十二分的勇气硬着头皮尝试更改陆舜的决定。
陆舜沉默了一瞬,“为什么?”
陆怀晴没想到他会反问,她以为他会直接驳掉她的意见。
“医院里太闷,家里更闷,我还是喜欢学校里,有同学在一块,起码更热闹一些。”
陆怀晴说的当然是谎话,她不知道多喜欢独处,但她却非常不喜欢被人像一个物品似的这样安排,只能随便胡诌一个理由欺骗陆舜。
不知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陆舜没有再讲话,电话就这么被直接挂断了,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陆怀晴一下子偃旗息鼓,垂头丧气。
她终于在心底里确认,陆舜这样做,只是单纯为了对她的父母有个交代而已,至于他本人,对自己,甚至连一丝同情心都不曾抱有过。
如果不是被这层血缘牵绊,估计以陆舜直来直往的性格,大概会冷血的唾弃她是个包袱累赘,连一片衣角都不会让她沾到。
陆怀晴后知后觉,心底里悄然滋生的那支无名的幼苗由于没有足够的养分滋润,开始有些枯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化作腐烂的春泥,深埋地底。
又过了几日,陆怀晴已经认命地说服了自己,预备回家接受一对一教学,而在医院的会诊疗程也终于结束,保姆阿姨来医院帮她收拾完行李,又陪着她回了家。
到家后,她询问阿姨,家教老师什么时候会来,阿姨却告诉她:“先生没有给您安排家教,说下周还让司机送您回学校继续上课。”
陆怀晴听闻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脚步停在原地。
那天他明明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她以为陆舜是压根不想理会她的幼稚脾气,却原来,他还是将她的请求听了进去。
“知道了,阿姨您先去忙吧。”陆怀晴没有表露出开心或是吃惊的神色,只是平静的接受了阿姨告知的这个结果。
转过身来,她若有所思地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卧室里,坐在宽大的书桌前,伸手在抽屉中拿出一支空白的书签,这是她之前去南省旅游时,在古香古色的书店里淘到的,她一直特别爱惜,从来也舍不得轻易拿出来用。
陆怀晴抽出一支黑色的碳素笔,在书签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一句话——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写完后,她将书签插在最不常翻看的一本书中,就像把紧张写在手心里吃掉那样,她把心中惶惑写下来夹进书里,对自己进行心里暗示。
这样做就代表她把忧思烦扰都夹进了这本书里,这些负面情绪,都就此远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