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方才醒来,一瞧吉公子不见了人,立马叫我出门,托苏州知府派人去寻他……”
“这就报官了?”方诸大异,“为何不遣贵府家丁去找?”心下暗度,自己是否该把吉昭的下落告诉他。
“那可不成!”似觉嗓门过大,书照又将声音压了压,“允公子你不知道,吉公子同我家少爷的关系,可是非比寻常……”
方诸瞅著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额角不由一跳:“不会吧……据我所知,吉公子似乎……”喜欢女子……
书照笃笃打断他:“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少爷生性孤傲,待人接物虽是循礼,却很少能把人放在心尖上,而他第一个如此厚待之人,就是允公子你!”
方诸脑门一嗡,讪笑:“其实,我跟你家少爷……”
书照鼻子一皱,笑容一滚:“允公子不必多言,你跟少爷闹别扭嘛,这我可是都明白的!”抬眼见方诸乾笑,便亲热且豪气地拍拍他肩:“公子你就放心好了,少爷对吉公子的心思,必然只是秀才见了狐仙,一时图个新鲜,等他热乎劲过了,定会回到你身边!”
方诸欲辩无词,只得道:“你家少爷可是已洗漱穿戴好了,方便见客麽?”
书照点点头,唤来另一个小厮,将他带方诸进门去。方诸跟著那小厮往前走,觉得他很是眼熟,正踅摸著要不要搭个讪建个交,走到一处别馆前头,小厮忽然回身道:“少爷就在里头,允公子可自行进去。”
微微一礼,拔脚就要离开。
方诸赶紧唤住他,小厮足下一顿,慢慢转身,方诸笑了笑,道:“小哥甚是面善,你我可是在何处见过?”
小厮的视线落到方诸身上,化成寒针,刺得方诸一个哆嗦,他冷冷看著方诸,拖著调子道:“允公子身为宋大人准女婿,身份金贵,秦府这边又有少爷青睐,靠山坚实,双弈一介贱奴,岂敢与公子攀交情?”
方诸邪火一腾。
既有冷眼招待,又有冷言关照,自己岂有客气之理?
他牙一龇就要敬谢小厮的厚礼,小厮的冷语已紧锣密鼓攻过来:“只可惜双弈合该迎接允公子大驾,三番两次荣任允公子的通传人,如此幸运,双弈真真应当烧香拜佛了。”言辞间瞥了眼方诸手中团扇,立时抬起下颌。
方诸看著他高仰起的下巴,脑中一个亮堂,终於想起自己在何时何地见过他,心底一番激转,拳头一松,露齿一笑:“多谢小哥。”
小厮一愣,蹙眉看他。
方诸笑道:“方如爱慕者众多,虽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过,有双弈小哥这般厉害的角色守在身边,我甚为安心。”
小厮微一变色:“双弈身为秦府的下人,守护少爷是小人的本分。”
方诸一脸明媚笑容,胜过满园桃李灼灼:“放心罢,你家少爷的意中人,并不是我,所以,小哥罎子里的醋,不必往允某身上泼。”
☆、第卅七篇
春风吹,吹得小厮晃了两晃;李花落,落到小厮煞白的脸上。
方诸见状,忽然觉不忍,略一犹豫,一手搭上他肩,霭声道:“你这般心意,我也有过,对你自是惺惺相惜,而非想要作梗阻抑。”
小厮抬眼望他,清秀的眸子里,波光涌动。
方诸一叹,目光转向馆外桃园:“允某无能,栽了棵桃树,却怕桃花会惹来邻人觊觎,於是不敢浇水,不敢让它开花,更不敢奢望它能结果。”又和颜看向小厮:“我看小哥面相,当是福泽深厚,定不会步我後尘……”
“扮道士一定甚是有趣吧,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