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出话来。
整个上颌都变得又酸又痛,眼泪彻底控制不住,决堤而出。我不愿意相信,他吃了那么多苦头,明明应该有大好人生!
“哭成这样。”我听到谢玉衡嘀咕,“果然不该……好好好,你前头不是说了吗,既然自己活不久了,用剩下的时间救下一个好人,这是功德啊!说不定,下辈子咱们还能投胎到一起。谁也不离开家,我天天去找你串门,你从树上摘杏子给我吃。”
到后头,他的话音有了一点停顿。
是也有些哽咽了。
但和我的情绪失控不同,谢玉衡很快又调整过来,再接再厉地和我画饼。在他说到“到时候你我一起考功名,去朝堂上做大官,再也不要让好人枉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纠正他:“人才不会有转世,这是一个唯物的世界。”
谢玉衡无奈:“又说我听不明白的东西。”
我抽抽噎噎:“就是,没有阴曹地府,都是假的。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呜呜。”
我才不会见到他,才不会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不会一岁的时候被两边娘亲带着坐在一起晒太阳,不会三岁的时候跌跌撞撞地看爹爹抓□□,不会五岁吃杏六岁启蒙七岁看花,更不会情窦初开的年纪再喜欢他。
“可是,”谢玉衡迟疑着说,“你现在这样子,又不像是没有神仙呀?”
我:“嗝……你说什么?”
谢玉衡说:“你看,前头那个魔教少主死了,然后你才过来的,对吧?你没失忆的时候,咱们还一起研究过呢。你说,兴许是因为两个世界的你都出事了,所以灵魂出窍,正好就被撞了过来。”
我沉默。
谢玉衡再揉揉我后背,轻声说:“抱歉啊,你没和我讲更多,我也不知道你在那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说:“骗子。”
谢玉衡:“……”
他被我顶住,连手上的动作都短暂停下。但我很快说:“我应该就是和你说过吧?但你不愿意告诉我。算了,反正你是不想让我难过才这么做,原谅你。”
谢玉衡笑:“啊,那谢谢你。”
我说:“所以,咱们肯定能转世。”
谢玉衡说:“对。”
我说:“你比我晚死一两个月,下辈子我是你兄长,你要叫我哥哥。”
谢玉衡:“好,沈浮哥哥。”
我听着,眼泪一点点被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害羞。
谢玉衡从前还一本正经地说,他肯定比我年纪大,现在却为了哄我,叫我哥哥。
那我也应该支棱一些,拿出些“哥哥”的气场——正这么想着,他从怀里摸了块手帕出来,仔仔细细给我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