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就让宋姨娘成了夫人?他一年的守丧期都没有过!连她小厨房的厨子死了老婆,那厨子都守了半年丧呢。
柳大夫这时走出来:“……夫人气急攻心,血脉逆行,得施针才能让她醒过来,醒了喝了药便好说了。只是这施针……”
锦朝明白,再好的大夫,施针隔衣而行也有差错,但是也不能不顾及男女之妨。
果然顾德昭犹豫了片刻:“这施针却也不太妥当,可有代替的方法?”
柳大夫道:“老朽倒还可以试一试用药水冲,但是可能效果不大,而且对夫人的身体有损伤。”
锦朝道:“那便让大夫用纱蒙眼施针,即看得清位置,也免遭人闲话,这可好?”
柳大夫点头:“医者父母心,老朽自然懂得。”
见女儿和大夫都这么说了,顾德昭也不再说别的,让内室的丫头婆子都退下了,他在旁边看着施针。
锦朝去了西次间。
顾澜还在安慰锦荣:“……都这么大的人了,可别哭了。”
顾锦荣看到锦朝来了,擦了擦眼泪,他不想在顾锦朝面前哭。定了定神,站起来对顾锦朝说:“刚才长姐教训得是,我不该任性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拉着顾澜的衣袖。
锦朝现在没空管他的心情了,点点头道:“长姐也是为母亲好,你别记恨就好。”
姑太太又问:“那现在弟媳怎么样了,可醒过来了?”
锦朝道:“大夫正在看,我也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徐妈妈过来说:“夫人醒了,不过不能起身,柳大夫说今日大家就不要去看了,等明日夫人养足了精神再来拜访吧。”又向锦朝说,“大小姐先留下来。”
锦朝点点头道:“正好,不知柳大夫走没有,我有事想问问他。”
柳大夫的医术在燕京是出了名的好,他的柳氏医馆也向来门庭若市,为人却十分亲和。
他如今已是古稀之年,精神矍铄,笑容慈祥。
“……大小姐问夫人的病,这却是不好说的。夫人这是弱症,要是好生养着不像今日这般折腾,再活几年也是行的。但要是调理不佳、心中又牵挂许多的话,就难说了。”
锦朝点点头:“多谢柳大夫了,这东西您要收下。”她早让下人去府里的库房拿了几坛秋露白酒过来,前世与此人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也无别的什么嗜好,酒却是最钟爱的。
本以为她要送些金银俗物,自己都准备好了拒绝,想不到这顾家竟然送他秋露白。这是非常珍贵的一类酒,济南产的最好,以一只浅盘放在一处碧草茂盛、丛叶倒垂的劈立崖壁之下,收集草叶上的露水所制,味醇香洌。
柳大夫闻了闻酒香,颇有些爱不释手了,亲自抱在怀里都没交给一旁的药童,道了谢:“大小姐有心了。”又更细致地嘱咐了锦朝该注意些什么,拿了调养的药方出来。
让丫头送柳大夫出垂花门,锦朝想去看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