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情侣会做的事,徐谨礼都带着水苓体验过。
和水苓一起去稻城亚丁看满山红遍、层林尽染,女孩随意捡起一些枫叶说要回去当书签。在苏州听评弹、看话剧,出了剧场之后,水苓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念念有词,徐谨礼觉得她哼得很好听。带她去长白山滑雪,搀着她由一步步走到一点点滑着前进,在她跌进雪地里时把人捞起来,女孩满脸沾雪对着他傻笑,徐谨礼笑着替她把雪抹去。
也有校园情侣不会做的事,比如徐谨礼带她去大溪地,坐直升机环岛观景,悬停在心型岛上时向她表白。去土耳其的卡帕多奇亚,和她在朝霞里看热气球升起,俯瞰山峦迭起,随后漫步在火山峡谷和洞穴石窟。在南法一片蔚蓝的天使湾海岸,拉着她的手在岸边慢慢走,随机走进一家酒吧,听歌手弹着吉他慢慢唱到灯光都隐下去。
徐谨礼很喜欢在这些过程中注视女孩的反应,她的眼睛里总是那么明亮,神采奕奕。暗想她大概是星星的孩子,所以总是璀璨,闪烁着光。
在这些过程中,徐谨礼能感觉到他的心在一点点被填满,那种他从未有过的,无关任何功利、也不是达成了某个指标,就是爱带来的满足和幸福。
看着电脑里曾经那个四十六岁的他留下的信,他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给四十六岁的你:
你可能看不到,但是我觉得我该回答,算是给曾经想法不成熟的自己划上一个句号。
我见到了你说的女孩,水苓和你说的一样,她容易害羞、乖巧、体贴又温柔。我在看信的时候想,这些并不是她才能有的特质,怎么就能把你迷得团团转,按理说,你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女人不是吗?到底是有什么不同?
现在的我才会觉得当时这些质疑愚蠢,我甚至在没能够好好了解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迷,在她看向我的第一眼。
那一瞬间,天地似乎都太过狭窄,比不过她的眼睛。
感情的事遵循不了客观,它是顶没不讲道理的东西,心跳也不会听从大脑的指挥。当这些特质出现在她身上,当我喜欢上她,这一切都会变成那个不客观的唯一。遑论如何再将目光转向别人,根本不可能,我连看她都看不够。
这么一想,我喜欢上她的契机是不是应该比你早一点,虽然这种比较有点幼稚。
我们的恋爱过程确实也如你所说,很顺利,从来没有矛盾,也不会吵架。曾经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身边已婚的朋友总是诉说生活的一地鸡毛,茶前饭后抱怨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怎么会像你在信里说的那样没有摩擦呢?当我自己快走到那一步时想了想,是因为不够爱吧,或者不爱了,所以做不到在对方面前退一步。她只是皱皱眉,我心里像打结一样不顺畅,哪还能有什么矛盾和摩擦,从前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原来这么脆弱。
你说的没错,我该感谢你提醒我,也该感谢你将她带到我身边,不然我一定会后悔。
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你也是吧,尤其当我们提及后悔这个词。
二十六岁之前,我没有后悔过,无论栽多大的跟头,我只会觉得这是我应该经历的,有些事不发生就是不长记性。对于人生经历我从来都很坦荡,所以你多次提及后悔这个词眼的时候让我觉得很意外。按理说,我们应该差不多,结果你和我说我会后悔,这时我才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能发出这样的感慨。
事实证明,还好你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不然就不是后悔那么简单的事了,我大概会抱憾终身。
我体会到了你说的爱情,我不否认它仍带有荷尔蒙的冲动,但我想,更多还是遵循内心的声音的。
你说爱让人变得平凡,这点我倒是和你想法不太一样,算是我们唯一的分歧?
你说的欲望我也有,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不能算是错。我想和她步入婚姻,也是我觉得我有这个能力给她幸福,也担得起这个责任。我和她在面对爱情时是一样真诚和坦然的,倒是没有你说的懦弱。可能你比我经历过更多挫折?我不能确定。
在这样的爱里,我似乎才找到了那个曾经没能得到答案的哲学问题,关于什么才有超越意义。
金钱、权力、名誉、地位,不不不,统统都不是,这些都是我到手后不会再回头看的东西。
是爱赐给我大于这一切的意义,它是最不凡的东西,很多人一辈子都碰不上,我实在幸运。它能够超越时间的纵横和尺度,我甚至觉得它值得永恒。很滑稽是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能相信永恒呢?正如我不爱走进寺庙祭拜那些人偶一样。但她不一样,我们的爱不一样,我相信她,也相信我们的感情。我以前就是一个普通男人,是爱带给我超越唯物主义观点的价值,爱让人变得不凡,或者说,爱带给我超越平凡的意义。
对了,你还提及我们会有一个孩子是不是?我是不喜欢小孩,但是如果是和她的孩子,我想这会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最后,她也的确是我此生最值得遇见的人,我们相处得很好。你放心,我们以后也会这样走下去,我们会一直幸福。
————徐谨礼(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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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这个平时世界基本上从头甜到尾,算是我对于他们原本曲折经历的补偿。谁能想到我从来不爱看甜文,竟然能写出这么甜的东西,大概是cp摁着我的手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