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睡着后的雷羿一如他本性张狂,所以凡是束缚手脚伸不开的厚被重褥一律被打入冷宫,铺棉冬衣也全拿给小兰
拆了里层,这回还真难为被他压着一夜没踹也没踢的。
撑坐起身,气息微促的男人运气试了试身体的状况,虽然说是故意不压抑病状,但他也没想到真会病得失去意识一整晚
,连怎么把人当抱枕的都没点印象。
然而今天如果不是雷羿在身旁,相信他就算伤得只剩口气,也绝不可能这么干脆地把眼闭上,更不可能放心地在黑暗里
悠徜这么久。
世人皆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原来也能包括他吗?笑意渐转为嘲讽,男人有些烦躁地阖上眼。
说给鬼听鬼都不会相信。
「嗯……旸?」懒懒地伸展着四肢,眼才张开雷羿就发现昨天害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没地方安的祸首倚坐在岩壁边对着他
笑。
「早。没被我压扁吧?」
「还敢说!以后三餐少盛一碗饭。」腰一挺打直坐起,见人不再气息奄奄一副要挂的鬼样,雷羿也有了说笑的心情。
「啧,柳腰纤纤飞燕掌舞,属下还不知道原来总堂喜欢这款的。」
「……」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雷羿眯着眼朝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小旸旸,春天到了没错,想发情也请看看
场合,还是说昨晚做了什么好梦余韵犹存?」
扳了扳指节摩拳擦掌,这家伙敢给他点头说是的话,那也不必等极乐谷找上门,他很乐意代劳。
「昨晚吗?一夜无梦,感觉好像闭眼张眼天就亮了。」
是实话,长睫微垂掩饰着眼底难以排遣的烦郁,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睡得这么沉,很难相信眼前人对自己的影响竟是
这么大,原以为自己的在乎不过是感兴趣罢了,而今……
太危险。
「雷,现在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就此分道扬镳的话。
即便是他想要的,但是太危险,他不该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留在身边,本能警告着,心底一隅却又任性地不愿就此罢手。
「……来得及什么?来得及找死是吧!」
扬着一脸毛骨悚然的甜笑逼近,雷羿很自然地以为某人又打算试图说服他撇下包袱。
「我到底是哪点叫你这么没信心了?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以为你该很了解我,怎么这一次尽说些废话叫我烦呢?」语声
轻柔笑意盈盈,却是任谁也听得出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你,雷,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没信心不受影响不被改变,一想到后果之严重曲逸旸就不由地皱眉。
「本事这么差?」伸手搭上人宽阔的肩膀,雷羿清清楚楚瞧见了黑眸里的认真,不容置疑毫无妥协,认真到叫他的心开
始失序地有些乱。
他没有办法想像失去这男人的日子会是什么模样,日照升月照落,只是当回头时再也不会有那么个心意相通的人陪着他
笑,再也没有人能不必言语就知道他要什么想什么做什么。
伸出去的手,只能捧回满满的空。
「别说丧气话,笨蛋,亏老大还说我这位子是你让的。」暗自深吸了口气压下越跳越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