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谈裕敛了敛神色,大概也才到了她生气离开,“叫人盯着罗公馆,动作小心点。”
“好的。”
京北那块地的项目,已经被谈正清许给了谈敬骁去做,他打的什么主意,谈裕很清楚。
两个人都拼命地瞄着继承人的位置,便会都分外努力地为云想,为谈家创造利益。有谈敬斌的前车之鉴,把谈家搞进去的事不会再出现,剩下的只有好处,谈正清自然乐观于此。
这些,谈裕都明白。
但,没有办法。
谁让他身上流着谈正清的血,生在了这样看似钟鸣鼎食,富贵无边,实则冷漠残酷,穷尽心力的家里。
“嘉林医院那批仪器,明家点头没?”谈裕疲惫地无声叹了口气。
“还没,明家大公子还没松口,要不要让小姐去说说?”
明家的情况也没比谈家好多少,谈静初嫁过去本来就是斗一大家子人,她又是明渊的妻子,帮着谈家说话,怕也是不好开口,谈裕不想叫她为难。
“去叫苏窈约明渊的时间,我来和他谈。”谈裕子心里有数。
“好的。”
晚上原本就订好的应酬,谈裕着急赶过去,还没等坐下,就是连着几杯烈酒。
他酒量很好,即便是喝得不舒服也不会耍酒疯,顶多只是头晕行动不便。
白日里说了连篇的违心话,晚上空腹喝大酒。
她或许崩溃了还能放肆地哭一场,他却是要时刻保持清醒,再难面子上也要强撑下去,不能倒,不能任性,要时刻保持清醒客观,要面对随时而来的风暴。
他捏着酒杯,和对方谈着条件。
却在低头的一瞬,瞥见了无名指的那枚蓝宝石戒指,脑里一下子闪过她含泪绝望看着他,骂他是混蛋的瞬间。
心顿觉痛得厉害,手抖了一下,酒洒出来了一部分。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离开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痛苦......
“谈董?您在听吗?”
对方见谈裕迟迟不回应,叫了他一下。
谈裕难得在做正事的时候走神,猛地惊醒过来,目光又在那颗蓝宝石上停留了许久,才歉意地继续。
这顿酒喝得极为难受,因为没吃饭,双方又一直在焦灼状态,中间的空白沉默全部用一杯杯酒填满。
谈裕喝了不少,直到对方摆手撑不下去。
最终,对面让了两个点。
回去的路上,谈裕上车前,在洗手间吐了一次,胃里像是着火一般,又热又辣。
丁芃文看着他脸色实在差,忍不住出声提醒,“三少,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谈裕摇摇头,站在酒店的来往人潮里,垂着眼睛看了看院中璀璨灯光下的音乐喷泉,心孤寂难耐到了极点。
名利场周旋之后,他获得的越多,越是想她想得厉害。
“我想去看看她。”
“三少......”
最终,那辆纯黑色迈巴赫还是开向了城南。
雪还是没停,倒颇有几分要继续下下去的趋势。马路还没来及清扫,来往车辆驶过之后,泥泞一片,不复洁白。
谈裕坐在宽敞的后座,胃疼得快直不起身,强忍着,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路不远,罗公馆在城南繁华区,那幢庞大的庄园掩映在夜色下,墙壁上还爬满着枯萎没有开花的蔷薇藤蔓。
丁芃文提前打过电话,保安没有拦着,车子一路开到了庄园楼下。
“三少。”
“没人跟着?”
“是的。”
谈裕这才睁开眼,松了口气,`犹豫了半秒,推门下来,轻声关上了车门。
黑色毛呢大衣将他整个人的身形修剪的挺拔笔直,里面是浅灰色的的得体西装,没打领带,贴身穿着一件同样是黑色的羊绒毛衣。
戴着无框的眼睛,男人半依靠在车门边,缓缓摘掉了皮手套,点了火。
风太大,好几次,才成功。
他点燃了手里那烟,凑到嘴边,没一会儿便吞云吐雾。
雪花落在他肩头,久久未融化。
他仰头看着亮着灯的窗子,不知所想。
只觉得难受了整整一天的心寥有慰藉,至少可以感受到是在鲜活地跳动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