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春末夏初的夜晚,他也是这样踏着一地的树影向他走来,然后说,我忘了送你到家门口。
互相戳穿了心意的两个人,等过漫长的时光,终于走到了彼此面前——就好像是奇迹一样。
而如今,何初阳握着对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期盼。
梁亦庭眼睫轻颤,目光在月色中显得一如既往的沉静。他认真地看进了何初阳的眼睛,然后轻声开口道:“我不会一直等你的。”
何初阳愣住了。
梁亦庭将手从何初阳脸颊边抽了回来,转而伸到了他颈间,将他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拉了出来。
一枚黑金相间的戒指落了下来,轻轻晃荡。
“轮到我问你了。”梁亦庭弹了弹那枚戒指,“你挂着它做什么?你在等我吗?”
何初阳随着他牵扯着项链的姿势微微扬起了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梁亦庭的眼中掠过浓重的失望,像阴云一般将他眼中的一潭月光遮去了。他松开手,项链重又落回了何初阳胸前。
何初阳见他站起身来,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想也没想就再一次拉住了他的手,脱口而出道:“你再等我一次行不行?”
梁亦庭微蹙眉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不想说我在等你,因为这好像是在期待你做更多的事情。”何初阳说得很慢,像是一个初学会一门外语的人在努力拼凑自己想要说的句子,但是他的语气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但是你可以这样期待我一次。”
梁亦庭低着头,与蹲在地上仰起头来的何初阳视线相触,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然后过了许久,梁亦庭的目光终于再次柔和下来,他对着何初阳伸出一只手。
何初阳不知为何有点眼眶发热,正要抬手的时候,二人头顶的路灯突然闪了闪,然后熄灭了。
大概是接触不良,两三秒之后,路灯重新闪烁着亮起。
而面前空无一人。
何初阳的心,猝不及防地重重砸了下去,他猛然睁大了眼睛,一个人在夜晚的秋风中打了个冷颤。
“……你不要低估了心理咨询的作用……部分抑郁症严重的患者,甚至有可能转化成精神分裂症……你笑什么,是真的……一般出现幻觉的话,就不再是心理咨询可以解决的了,比如妄想,那就是属于精神方面的疾病,需要精神科医生来治疗……反正我说得全面点,你自己注意着点……”
邱医生很久以前说过的话浮现在何初阳脑海里,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到项链正稳稳地挂在衣服里面。
他的病情……恶化了?
寂静的街道和黑暗的夜晚,他像是一个人被遗留在一个绝望的世界中,孤立无援。
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他的人生至今,最黑暗最低谷的时刻了,没有人可以救他,面前就是万丈深渊。
何初阳心想,我是不是就快要选择死亡了?
一想到死亡两个字,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袭上心头,仿佛一个伤痕累累满身疲倦的流浪者找到了一隅安息之地。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墓地送别老人的场景。只是眼前的场景变成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树木被晚风吹拂,橙红色的阳光洒下来,墓碑上的照片在阳光闪过后,变成了他自己的样子。
他听到有人在哭,有人在说话。
然后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背对着他,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墓碑。
那个人抬起头来,露出了他熟悉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