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吕雯硬邦邦地回绝,“你是谁?你跟我什么关系?”
何初阳沉默不语,他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回应是服个软,说一声自己错了,但是他做不到。但是如果此时他什么也不说,母子俩的关系恐怕是要继续恶化下去。
他莫名想起了那天梁亦庭给他妈打电话时候的温和包容的神情,终还是心里一软,叹道:“妈,之前的事情……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等回去以后我跟你慢慢解释可以吗?”
何初阳陪吕雯去附近的医院拍片做了个检查,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点扭伤。
吕雯拿着缴费单,冷然道:“等会儿你就拿去找那个人赔,时间长了她不认账。”
何初阳捏了捏眉心,解释道:“妈,其实这种事情,我们无凭无据真的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什么?”吕雯横眉,“搞了半天她从头到尾一点责任也不用负,我自认倒霉?!”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何初阳不敢直言不讳,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什么大碍,其实人平平安安就最重要了。”他想了想,又顺着吕雯一贯的逻辑和性格道,“而且人家一个卖菜的,本来就没什么文化素质,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们拿这种人没有办法的。”
这番贬低似乎终于让吕雯有点解气,她在心理上找到了自己身为知识分子和本地人的骄傲,从而缓解了在菜场里吃了亏还吵不过别人的怨怼。她又冷哼了一声,没有再提要找人赔偿的事情。
何初阳刚放下心来,冷不丁听吕雯又问:“你有女朋友了?”
“啊?”
没有了摊主的干扰,吕雯彻底把矛头指向了儿子:“还是律师?”
何初阳咽了一口唾沫,面色平静道:“那些话都是我说出来唬她的。”
吕雯狐疑道:“你搬出去不会是跟女朋友同居吧?”
何初阳差点一口咬到舌头,好在梁亦庭算不上“女朋友”,他一开始搬出去的初衷也不是这个,因而还算冷静,“不是。”
“不是?”吕雯一挑眉梢冷笑一声,“那你闹够了吧,闹够了可以回来了。”
何初阳已经预料到两人母子关系若真的恢复,吕雯必然会提及这个问题,因而他已经想好了借口,“我租的房子签了一年租约,押金什么的都交了,毁约的话要赔钱。”
吕雯没料到他仍然不肯搬回来,脸色一时又冷了下去,直到何初阳最后一路把她送到家,也没有怎么再搭理过他,更不要说留他吃饭。
何初阳叹了一口气,母子关系要恢复,不是一件易事,而要让母子间互相理解,恐怕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今天发生的事情,何初阳全都没有告诉梁亦庭。
找工作的挫折也好、和母亲的关系也好,都是他自己需要面对的东西,告诉对方除了让对方陪着他一起焦虑外,于事无补。
何初阳不允许自己像个残疾人一样,在梁亦庭的支撑下才能向前走。
过去的他在过去的梁亦庭面前,从来不是一个弱者,现在的他也不可以是。
但是梁亦庭何其敏锐,跟他吃完晚饭就拉住他道:“怎么了,找工作不顺利?”
何初阳摇摇头,笑道:“这才刚认真起来开始找,还没遇到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