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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是一个远房亲戚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严正青装聋作哑,把手机调成静音,将酸奶倒进碗里,加上坚果和水果干。

很快拖鞋踢踏的声音传来,付遥揉着眼睛,看了眼钟,表情很快变得惊恐:“要迟到了!”

“不会。”严正青把三明治和酸奶摆好,“你去洗漱完来吃早饭,时间正好。”

付遥变得清醒了,他匆匆转身去洗漱,同时还说:“学长,你不用起那么早,楼下就有早餐的摊子。”

他额发湿乎乎地出来吃早饭,对严正青高雅讲究的生活习惯无言以对,陌生地舀了一勺酸奶——还是无糖的!

严正青吃相要斯文许多,付遥吃完他还在叉三明治,问:“中午想吃什么?”

“你会做饭?”付遥下意识反问,突然觉得不对劲,“不,等等,学长,什么意思?”

“我请了几天假。”严正青说,面容平静,“在你这躲一躲。”

付遥多疑地打量他:“不会被家里逼退学什么的吧?”

严正青这才笑了:“没有,你想太多。”

付遥背着书包蹲下换鞋,这时严正青在他背后,补充说:“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我和许祁的婚约取消了。”

他看着蹲在那里的付遥背影僵硬几秒,霍然起身。严正青本来预料着在付遥脸上能看到欣喜或者愉悦,可看到的却是震惊和紧张。

“所以你跟家里吵架了!”付遥显然已经忘记上学要迟到的事,近乎失态地提高声音,“是为了这件事,对吗?”

严正青含糊地“嗯”一声,催促他:“快去学校。”

付遥呆呆站在那里,突然他把书包扔下,鞋带都没系好,几步跑过来,紧紧抱住严正青。

严正青下意识张开手,两人抱了个满怀。他听到付遥低声自语:“我要说什么……我应该……对,我能养得起你,没关系,就算家里把你赶出来……可是,我值得你这么、这么大费周章……”

付遥的后背在轻微颤抖,严正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不算什么,而且也没有值得不值得一说。”

过了一会,严正青感觉付遥平静很多,就放低声音劝他:“真的要迟到了。”

付遥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抓起书包,飞奔出门。

严正青:“等等,鞋带……算了。”

他抬手碰了碰脸上刚刚被亲过的部位,脸颊随之有些发热。付遥的嘴唇很软,带着酸奶的香气。

指望严正青自己做饭暂时还不大可能,厨艺速成都没有这么快。他只是拿出手机定了餐,心无旁骛地在客厅窗前的桌子上写一上午的题,等到中午时,付遥脸色发红地跑上楼,噔噔的脚步声在门里都能听见。

“我……”他手扶着门框喘气,严正青正在将菜摆进碗盘中,回头笑了笑。

“你出门时候没有被鞋带绊倒吧?”他问。

付遥脸又红了:“我没有那么笨。”

说完他看了看餐盒的包装,心想我就知道,担忧地问严正青:“学长,你出来身上有没有带够钱?其实等我回来做饭也可以。”

严正青:“钱不是问题,我卖了点东西,包你大学学费都可以。”

付遥:“不用你的,我自己有钱。”

他吃完饭还偷偷溜去桌前看了看严正青的书,确定严正青的学习状态并没怎么受到影响,松了口气。

毕竟是高三,不管怎样,今年就要高考了,绝对不能让严正青出纰漏。

付遥没想到严家人找上门这么快,他翘了晚自习回家,就见楼下停着一辆白色豪车,一对穿着讲究保养良好的夫妇从车上下来,扫视一圈,明显透出嫌弃,接着上楼。

付遥坐在花坛边上,他没告诉严正青晚上要提前回来,因此也不确定自己此时适不适合上楼打扰,干脆在楼下等,顺带画了张速写。

严家父母下楼的时间比他想象中早,脸色都很阴沉,严正青没跟他们一起下来。

付遥知道这样不对,可他被焦虑和窃喜两种情绪撕扯着,低头才发现速写一塌糊涂,给老师看要痛骂他一顿的。

纸被揉成一团,女人上车前说:“他总要回来的!还能怎么办?……”

付遥把纸团扔进垃圾桶,上头的情绪像潮水退去,他发现自己不得不开始认可严正青父母的话。没错,严正青过来只是一时的,难道能永远留在这里吗?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总要回到各自的位置。

付遥走上楼,家门没关,他听到一个声音:“严正青,你在开玩笑?喜欢上一个oga,所以要跟我取消婚约?你觉得把这种事闹成笑话很有意思?”

是许祁。

越说他声音越高,充满戾气。付遥贴好了隔离贴,在下一层楼梯抬头,能看见许祁堵在门外,而许祁并没有注意到他,alpha的信息素不礼貌地四溢。

“怎么,觉得很受打击?”严正青的话语充满嘲弄,“你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最近更是倒尽胃口,所以我想,解除婚约对谁都好。还是说许祁,你就这么废物,需要靠结婚带来的利益为自己增加竞争继承人的筹码?”

许祁静了片刻,突然间空气里的信息素变得浓重,他冷冷道:“你不是快发情期了么?如果强制标记,你还有什么拒绝我的借口?oga,可笑,oga,你们谁能满足谁……呃!”

付遥脸色骤变。

严正青一拳打在许祁腹部,他猝不及防,吃痛地弓起身子,神情几乎有些狰狞了,抬手就去掐严正青的脖子。

楼道里有一辆常年无人问津,落满灰尘的自行车,车篮里留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车锁,很沉。

在严正青被重重抵上门框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里倒映出付遥平静的脸。

一声闷响,许祁栽倒在地。他的后脑缓缓流出深红的血液。

严正青快要靠不住门框,手攥紧门把,手背上冒出青筋。付遥提着车锁,愣了一会,说:“这个锁这么硬吗?”

严正青一把将他拽进屋,夺掉车锁,罕见出现茫然的表情。他身上发热,皮肤泛起淡红,眼睛也变得异常湿润,以某种自己都无意识的神情注视着付遥。

付遥洗了洗沾满铁锈的手,发现一个事实摆在他面前:托许祁这王八羔子的福,严正青好像要进入首次发情了。

本来不该这么快,都怪alpha的信息素的刺激。

幸好他提前备了货,立刻去卧室柜子里找抑制剂。严正青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付遥只能哄他:“没事,学长,过来,手给我。”

付遥消毒时手都是抖的,严正青的皮肤贴着他的指腹,散发着水仙花的香气。他把针头插进去,自己手臂都跟着酸痛,好在很快抑制剂就推进去,严正青坐在床边,低着头,几分钟后,眼神变得清醒许多。

“许祁。”他一把抓住付遥,“跟你……跟你无关,我会报警,接着和家里……”

“我宁愿去坐牢,也不想让你再跟他妥协。”付遥打断他说,“反正是我砸的,无所谓,我认。”

灯光通明的审讯室,付遥坐在椅子上,触目所及都是亮白色。

他是未成年oga,有特殊待遇,没上手铐,审问的警员也有一位是oga。在简单讯问后还有休息,oga警员端来热水让他喝。

“我的……我的朋友怎么样了。”付遥问,“他刚成年,被那个alpha故意用信息素刺激,才打过抑制剂……”

警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有规定,我们不能和你说他的具体情况。不过你放心,他在专门的房间,和他接触的人只有beta和oga,没问题的。”

付遥喝完水,抬起发白的脸,迷茫问:“我是不是害了他?可是那种情况……”

警员却柔声说:“不会,在那种情况下面对alpha实行反抗,即使作出过激行为也可以理解,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而且据我所知,那个alpha并没有生命危险,你还是未成年,不要害怕。”

其实就是许祁当场死了,付遥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唯独担心严正青。

严正青坚决反对付遥去自首,但付遥也坚决反对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事揽自己身上的行为,最后他们各自坐在审讯室。

要是能穿墙就好了,付遥想。

楼上。

严正青喝了一杯水,吞下警察给他的药片,说:“谢谢。”

“不客气,你是被信息素诱导的假性发情,抑制剂反而效果不是那么好,用这种药调节一下信息素会更好。”beta医生在旁边解说,“多补充水分,这的葡萄糖也喝一支。我去看看另一位oga,有事叫我。”

医生离开了,脸色铁青的严父严母走进来,呵斥:“简直胡闹!”

严正青面无表情咽下发腻的葡萄糖,突然说:“许祁之前在他爸给他的一个小公司试手,搞到资金链断裂,托了我还有别人,将钱补上,伪装成一个满分答案,交给他爸。那个欠条,和他当时的录音,我都有。他的私生子弟弟比他有能力的多,东西我已经在邮箱发给他弟弟了。”

过了会,严母冷声说:“你不愿意和许祁结婚,也就算了,毕竟你刚成年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可是我不能允许你跟一个完全不匹配的oga在一起,不论他的性别,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跟他生活在一座城市,一个学校,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严正青冷静地反驳,“在我心里,他比许祁之流高贵许多。”

“你要自甘堕落,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严正青,不要毁了你自己的一生。”

过了许久,严正青喝完葡萄糖,他说:“毁就毁了吧。”

许祁被砸出些许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而两个未成年和刚成年的oga的强制期限很短,更何况在受害人没有重伤和生命危险的情况下,第二天付遥就跟严正青回到家里。他们甚至还可以正常回去上学,只是需要在警方传唤时随叫随到。

许家那边本来请了律师想要追究,但不知怎么,突然偃旗息鼓,作出让步。赔偿的医药费严正青悄无声息掏了,告诉付遥:“卖了他之前送我的表。”

某种意义上的物归原主,付遥也没再坚持,由严正青付了钱。剩余的钱严正青悄悄买了一套颜料,放在付遥的卧室。

付遥发现后,红着脸,缠住他亲了又亲。

严正青彻底与父母闹掰,过上跟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付遥总觉得他应该回到那个富裕的家庭,很多条件是他提供不起的,但严正青好像完全无所谓。

“我靠自己可以上很好的大学,不用他们,以后也养得起两个人。”

付遥只能默默给自己增加压力,画室老师都夸他越来越用功。

两周后,警方那边终于出了结果,定性为性质轻微的治安管理案件,根本算不上犯罪,赔完钱就了事。

付遥一直提着的心落下,忽然想起来很久没见过许祁,吃饭时与严正青提起这件事。

高考逼近,严正青吃饭时都在背单词,听了这问题,抬头笑笑:“他自身难保,还有空来找你的事?”

没过两天,付遥在报纸上看到标题夸张的“无能亲生子竟惨遭嫌弃?许家老爷疑将宠爱的私生子立为继承人”,这才明白严正青说的是何意。

天气渐热,窗外开始响起蝉鸣声。老式空调运行时发出嗡嗡的声音,严正青低头写着数学题,刚从画室回来的付遥,用还没洗干净颜料的手,从后面搂着他。

“你要高考,我怎么那么紧张?”他喃喃问。

严正青无奈笑笑,在付遥手背上一吻,唇边也沾染上一点蓝色:“别这样,我本来不紧张的。”

付遥笑出声,坐在床边,突然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严正青回答:“你也是。”

付遥又说:“我爱你。”

这回严正青静了静,他没说“我也是”,而是放下笔,以很郑重的表情,在高考前夕做许多人都不赞同的事——接受表白,发出表白。

“我爱你。”

身份或许有高低贵贱,但唯独爱始终高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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