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被?打压殆尽,贵族嚣张跋扈的气度收敛了,与百姓一同?游逛灯会。
街道上,还有许多洒脱的江湖人士在走动。
沈熙洛带着兰砚,体验了众多事情,一起看花灯,猜灯谜,去河边放花灯许愿,在歌楼听小曲人间烟火,有身畔少年相伴,何其幸事。
到?了夜半时分,沈熙洛困倦,少年背起她,在布满花灯的街道上走。
沈熙洛趴在他的肩膀,听到?兰砚低声,“洛洛,我?总怕你有一日会离开。”
沈熙洛撩起眼皮,困倦的情绪消退了些,她诧异,“为何?”
少女身躯压在脊背,兰砚脖颈线条绷紧,他宽阔的背渐渐灼烫。
“洛洛良善,而我?,在最开始欺骗洛洛,我?是兰砚,不是凤至。”
虽然洛洛并不没有因为他伪装失忆而厌恶他,但他反而害怕。
总怕,洛洛哪一日起,会变得计较,离他而去。
兰砚抿紧唇线。
“但我?并不讨厌兰砚呀。”沈熙洛轻轻的声音响起。
兰砚的身体绷紧,他克制着呼吸,一点点,聆听少女的话语。
“他身为皇上,却愿意以?平民百姓出身的颜尚将军这一身份,去征讨蛮族,维护天下太平。”
沈熙洛垂眼,温声说?,“他这般好,我?很喜欢。”
接着,沈熙洛摸了摸兰砚的脸,“兰砚,也?许,你是一个疯子。”
“但我?喜欢你这般肆意自在的疯子。”
“好。”兰砚哑声。
兰砚将沈熙洛放下,要将她抱起,回皇宫。
沈熙洛却拦住他。
少女眉眼弯弯,“凤至,我?今日带足了银两,我?带你去客栈。”
沈熙洛挑了间价格不菲的客栈,点了上好的杏花酒,与兰砚一同?品尝。
少年少女,面颊染着酒意。
沈熙洛醉了,娇柔依偎着兰砚。
兰砚却很清醒,他俯眼,修长指骨一下又一下地勾着沈熙洛的发丝。
最后,他将她抱在怀中,细细地亲吻她潮红的面颊,与她带着酒液醉意的唇瓣交缠。
虽然,沈熙洛带着兰砚住这间客栈付了较多的银两,但客栈的木床比不得宫中,吱吱呀呀的响扯着。
“洛洛”
“倘若日后长安有变动,你可?以?从密道中离开逃走。”兰砚扣紧沈熙洛的手,与她哑声道,“此前,我?带你去过,那些机关,你已知晓,若遇到?不好的事,朱翰采会带你去密道入口。”
向来无?情的人,忽然在离别之际,有了牵挂,思索着,倘若她过得不好,要怎么办。
听到?他的话语,沈熙洛在身魂颤栗中,眼角发红。
湿润的水雾氤氲在睫羽,少女嗓音颤抖,“我?会等你。”
虽然他强大?,但战场凶险,人在千军万马前,也?可?能显得渺小。
但总不能让他不去,他是平定?蛮族最好的人选。
“洛洛,待我?归来,颜尚将军的身份可?以?暴露给世人。”兰砚吻着她,含混道,“天下清明,我?将娶你为后。”
第二日,春光明媚。
皇上病症又犯,在行宫休养生息。
颜尚将军带着大?军出征。
兰砚面戴修罗面具,心底如撕裂般疼痛,此去将别离数月,他失魂落魄着,却不能让手底下的士兵们发现。
沈熙洛站在长安城的城门,遥遥地目送着兰砚离开。
她攥紧手中的虎符,心情酸涩。
兰砚在离开前,将兵权交给了她。皇帝不在长安,兵权在她手中,兰砚对她,如此坦然真诚。
沈熙洛回到?皇宫,去了兰砚的寝殿太和殿。
接下来几日,她都在太和殿休憩。
无?人敢拦沈熙洛。
沈娘娘在宫人受尽尊敬。
沈熙洛情绪低落,满是担心。
她现在出入自由,甚至可?以?随时离开皇宫,且手握兵权,无?比安稳。
但
她总是不放心。
阿兄,兰砚,都在蛮族入侵的前方。
家国动荡。
她焉能安怀。
沈熙洛记挂着,想念着,于是,她想起到?太医院,询问蛊虫的事。
虽然明和郡王已死,兰砚也?没有被?蛊毒操控,但沈熙洛心底有些不解,若按照明和郡王所说?,蛊毒已下,那兰砚为何安然无?恙。
他会不会,瞒着她什?么。
就像他为了能多亲近她一会儿,会瞒着她受伤的事情一样。
这般记挂着,沈熙洛倒从为皇上诊脉过的医官口中问出了些事宜。
医官躬身,对这位尊贵的沈娘娘战战兢兢道,“沈娘娘,虽然控制心神?的蛊毒对皇上不起作用,被?皇上克制住了,但皇上为了得到?解药,试了不少的蛊毒,虽然不危及生命也?不至于失去神?智,但终归是毒,会影响皇上的身体。”
沈熙洛心惊,她在心中算了时日,惶然道,“他还未恢复,可?有注意事项?”
“沈娘娘,可?要劝皇上莫要动怒,减少杀伐之事。”医官愁眉苦脸,“煞气会引起皇上体内的毒性,他为了试药,以?及此前,林林总总,中过不少毒,杀戮之事应当越少越好。”
可?他偏偏去的地方,是战场。
沈熙洛抿紧唇瓣,神?思恍忽。
“沈娘娘?”医官唤道。
沈熙洛想了想,问,“可?否教我?一些与皇上体内毒性有关的事?”
“沈娘娘命令,微臣自然会告知沈娘娘,但教导之说?,并不敢当。”医官诚惶诚恐。
沈熙洛愿意了解皇上的身体,医官反而松口气。
医者仁心,医官对沈熙洛道,“沈娘娘,皇上一向不喜欢医者,还请沈娘娘多多照顾皇上。”
沈熙洛眸光轻晃,温声询问,“你可?知皇上为何不喜医者?”
医官暗想,这位沈娘娘地位特殊,不能忤逆。
“娘娘,这与皇上早些年的事有关。”医官将身体躬得很低,当今皇上不喜医者,太医院的医官皆知,都畏惧于皇上,从来不敢劝皇上接触医者,生怕殃及小命,但若是沈娘娘,应当不同?。
“皇上曾经离宫是因当时为皇上诊断的太医被?先帝废后收买,本是风寒请了太医,那太医却下了致命的毒药,之后,将脉搏奄奄一息的皇上诊断为死亡,整个太医院,当时畏惧李氏一族,无?人敢出声解释。”
沈熙洛怔忪在原地。
那时,他不过一个小孩子。
再怎么没有感?情,也?会留下伤痕。
医官低头行礼,拜别离开后,沈熙洛拿起医官留下的与皇上身体中毒药有关的医书,细细读过,牢牢地记在心中。
兰砚连宫中熟悉的医官都不怎么相信,何况到?了沙场,以?他多疑的性子,恐怕会怀疑军帐中的医者有细作,宁愿靠着身体的自愈,也?不会让医官看病。
翌日,沈熙洛下了决心,打算启程追上兰砚。
少女一件一件地整理?着衣衫,望向窗外金乌。
空气中花香弥漫。
风夹杂暖意,融融拂面。
春光正好,自当与所爱的少年相聚。
为后
皇上兰砚称病休憩在行宫, 实际上?,并不在长安。此事,宰相诸鸿知晓, 兰砚在离开长安时,与诸鸿交接过一番。
于?是,当沈熙洛过?来?拜访, 表明她要离开长安时, 诸鸿心?中?意外。
这位沈娘娘手?握兵权, 若效仿金氏太后垂帘听政, 那将手?握无边权势。
因金氏太后把持朝政长久之事, 诸鸿心?中?忌惮, 他对沈熙洛行礼,极具文人风骨,试探道,“娘娘当真想好, 要追随圣驾?”
沈熙洛并不多费口舌,她态度坚决。
只?是, 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地就走,所?以她来?找诸鸿, 是为了商议长安兵权之事。
“娘娘放心?,虎符依然由娘娘所?持, 微臣不会因娘娘离开长安就将其夺走。”诸鸿赶忙表达衷心?。
沈娘娘受到皇上?独宠,想来?不久后就会成为皇后, 不能得罪,事先投诚最好。
“其余诸事, 无论大小,皇上?都已吩咐好, 沈娘娘不必忧虑。”
少年被众人认为疯魔狠戾,却无人知晓,他事无巨细,温柔地考虑到了沈熙洛会遇到的一切。
沈熙洛的指尖一点点,用力攥紧袖角。
她弯起眉眼,笑?意盈盈,“既如此,我就去追皇上?了。”
明艳春日下,少女眼波漾动,勾勒出欢喜的柔软情绪,极尽娇颜。